和殷莲聊有关情绪的事情,无异于与夏虫语冰。在经历过‘划伤手臂’的事件后,葛妙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那天葛妙慌乱地推开殷莲的手,说不应该这样,这不是爱。说完她落荒而逃,不敢再看殷莲的表情。
第二天葛妙忐忑地去送药,殷莲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四天,殷莲也不再提出让葛妙划伤她的手臂去证明爱意。
‘或许是俞医生的治疗产生了作用。’葛妙这么认为。
“那么,今天要记得把这个梦告诉俞医生哦。”葛妙接过殷莲递回来的空药袋和空杯子,尽量柔和的叮咛。
殷莲点头:“嗯。”
葛妙转身走时,殷莲在她身后说:“我妈妈死之前说,她后悔生下我。”
脚步停下,葛妙回头。殷莲看着她,面无表情,可眼睛雾蒙蒙的,隔着一层水汽。
殷莲语调平和:“葛护士,你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吗?她后悔生下你吗?”
葛妙感觉到自己的瞳仁在震颤,汗水一瞬打湿了衣服。什么样的妈妈会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种话当作遗言?
“你问问俞医生吧。”天旋地转的晕眩让葛妙无力再支撑自己和殷莲对话。她匆匆丢下这么一句含糊而敷衍的回答,加快脚步离开207病房。
葛妙一路推着小推车,小跑着到走廊的尽头。
在护士台值班的护士们听到“咣当”巨响,纷纷从护士台探出身去循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一辆小推车孤零零的在走廊尽头里,车上的药袋子掉下来几个,散落在地上。原本应该推着小推车的葛妙却不见了。
有位护士从护士台后绕出来想要找葛妙。不过不用找,安全通道铁门的后面很快传出难以抑制且哀凄的哭声。
护士们面面相觑,同样也正在上班的葛妙的妈妈张丽听到女儿大哭,丢下手上的拖把,骂骂咧咧地从护士台路过,走到走廊尽头。
她先把掉在地上的药袋子捡起来重新放回小推车上,再打开安全通道的门。
葛妙蹲在地上,把自己抱成小团,脸埋进膝盖里。哭泣在门被打开后,由大声渐渐转为止不住的抽噎。铁门被关上,张丽蹲到葛妙身边问:“怎么了?好好的上着班儿,你哭什么啊?”
葛妙吸吸鼻子,发现止不住哭后就不想再试。她干脆又继续哭起来。
张丽揉揉酸胀的小腿,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坐下,听葛妙的哭声渐渐平缓,她重新又问:“怎么了啊?”
“……难过。”葛妙说话时才后知后觉嗓子疼,太阳穴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