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呆在房里烤火,等会儿我叫你们再出来。”
微黄灯光点亮漆黑,轻纱床帐垂落无声,梁俨掀开一角,见被褥缩成一团,伸进去一摸,冷浸浸的。
“海月,我不冷,你去歇着吧。”
“是我。”
沈凤翥忽然闻声,强展星眸,翻身见是梁俨,又惊又喜,又悲又怕,一把死攥住玄色衣袖。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丢下我……”
声音带着哽咽,灯火微晃,梁俨胸中酸胀,转身去放灯盏。
“你不要走,我——”
梁俨只听得一声重响,转身一看,沈凤翥摔在了脚踏上,慌忙将灯盏放在桌上,跑过去将人抱回床上。
“我错了,是我不对,你若生气,打我骂我都好,我只求你别走……”
腰被两条纤瘦臂膀环住,梁俨拉了两次,却扯不开,“我不走,你先放开我,让我点两盏灯,乖。”说着,抬起泪淋淋的小脸,抹掉泪痕。
灯烛煌煌,梁俨坐到床上,还没坐稳就又被环住了腰,胸口多了一颗颤抖的脑袋。他安抚地拍了会儿背,瞥见绣枕上多了一片洇湿。
怀中人抽泣道歉,乞求挽留,梁俨听了几句,被哭声浸泡后的酸胀在他胸膛里东驰西撞,横行无忌,撞得他的心都疼了。
“好了,别哭了。”
沈凤翥猛地抬头,哽咽道:“我不哭了,你别走。”
“乖,我不走。”梁俨捧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满眼疼惜,“是我错了,我下午不该凶你。”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谁都没有挪开目光。
梁俨看着红肿的桃花眼,忍不住上手轻抚,“凤卿,是我错了,就这一次,我保证只会对你凶这一次。”
沈凤翥闻言,摇了摇头,泪水又决堤而下,“我马上就不哭了,你别走。”颤抖的五指攥紧玄色衣摆,变了形。
梁俨见他连落泪都在极力压制,心如刀割,双手将人锢在怀里,“你在这里,我走哪儿去。”
抱了好一阵,衣摆上的手指才松开,梁俨柔声道:“下午是我犯浑,夫人受委屈了。”
梁俨又哄了一阵,见怀中人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哄了,只能挑起小巧下巴,不停地亲吻泪湿的脸颊和眼睫。
梁俨见他闭着眼,还不说话,心里更慌了,平时这时候凤卿该嗔他孟浪了。
“凤卿,怎么不理我,睁眼看看我嘛~”梁俨将人托抱起来,两人面对面,鼻尖挨着鼻尖,厮磨一阵。
梁俨见他终于睁开眼,眼神却怯怯的。
他是在怕自己吗?
这是怎么回事,凤卿怎么会怕自己。
“你在怕我?”梁俨难以置信,“我下午是凶了点,但那是气昏了头,我错了,你别怕我。”
沈凤翥紧紧抓住玄色衣袖,颤声道:“没有,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别这样说,下午是我不对。”梁俨见他张嘴了,心道应该没事了,抱着人仔仔细细亲了一回,说了一堆心肝夫人的腻味话。
怀中人异常乖顺,就像一具娃娃,随他摆弄。
不对啊,平时他说荤话,凤卿会羞得捶他,现在却没反应。凤卿害羞,回吻也很生涩,但他是会回应自己的,现在却一动不动。
沈凤翥被亲得差点窒息,但他不敢推开梁俨。
下午醒来时,他想着凌虚最是怜他病弱,等会儿他撒撒娇,凌虚应该就不生气了。
他等了好久却没见到人,螺儿说将军一脸怒火地出府了。
他这才慌了。
他的梧桐不让他停留了。
他天生心疾,祖父说他是凤凰,凤凰栖梧,等家里有了梧桐树,他的病就好了。
可等侯府种满了梧桐,他的病也没好。
祖父又说沈家是凤儿的梧桐,凤儿的病不好也没关系,只需要平平安安地在梧桐上看风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