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霁面颊抽搐了一下,冷笑道:“将军,我们崔氏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阿霁!”崔霞给崔霁使了个眼色,又对梁俨笑道,“我这弟弟年纪小,您别介意。您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还有您的家眷,我近日会离岛,若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不必。”梁俨严词拒绝,若家人落到崔氏手里,那才真是自绝后路。
三人又谈了一阵,宴席方散。
一路上梁俨神思恍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岛上那么多商铺仓库,商户百姓,若海盗真的上了岛,那这碧澜岛会成为人间炼狱。
经过瓦山剿匪,梁俨通过实践学会了战争中最可怕的不是弱小,而是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他的兵力有限,且不知道敌人的实力。
他在明,敌在暗,完全处于被动。
“凌虚——”梁俨被沈凤翥的声音拉回神思,“你怎么了?”
“没什么。”梁俨看着灿若朗星的眸子,挤出一丝笑容。
他的凤卿,他的弟妹,他的朋友,他的下属都还在岛上,该如何保证他们安全。
这镇将府被人盯着,若贸然把他们全部转移走,岛上肯定会有风言风语,到时候人心惶惶,乱了秩序,只怕死的人更多。
这下真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凌虚~”沈凤翥见梁俨一进门就坐下喝茶,不抱他,也不亲他,反常得很。
“嗯嗯,怎么了?”梁俨放下杯子,将人拉到膝上,“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当然有。”沈凤翥环住脖颈,主动贴了一下红润的唇,“微音今日心血来潮下厨做了个汤,你没口福,没赶上。”
梁俨闻言浅笑,烦恼暂时跳出了脑海。
两人说了会儿话,洗漱完,沈凤翥就拉着人上床睡觉,梁俨却说有些军务还没处理完。
“那我给你研墨。”
“不用,我等下去书房,你先睡吧。”说罢,梁俨把沈凤翥抱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梁俨去书房翻出舆图,看着碧澜岛的地势港口,不知不觉眉间拧成了川字。
这么多可以登陆的码头,防不胜防,而且岛的东西两侧有村子,人口稠密,海盗一旦从东西两岸登陆,村里的人就危险了。
海盗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以最险恶的心揣度这些海盗。
若是单打独斗,梁俨不会有丝毫畏惧,可现在他是一方镇将,岛上兵民的身家性命都在他身上压着,他的战争经验也就一次瓦山剿匪。而那次作战是十将魏栋发号施令,他只是执行,现在该见真章了。
面对数量不详的穷凶极恶之徒,说不担忧焦虑是不可能的。
看了一阵舆图,也没想到什么万全之策,梁俨撑头捏了捏眉心。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等天一亮,得立刻去军中找人商议筹谋。
“看了这么久的舆图,思绪理清了吗?”
梁俨被吓了一跳,只见沈凤翥裹着兔毛披风,静静立在门边。
“你怎么来了,更深露重的,别着凉了。”梁俨走过去将人裹紧了些,“快回去睡吧。”
沈凤翥笑道:“我敲门你没反应,进来你也没发现,你今晚好奇怪。”
“有吗,我很正常啊。”梁俨笑笑,凤卿还真是敏锐。
沈凤翥鼓了鼓雪腮,今晚不亲他抱他,也不说那些闲话逗他,平时恨不得跟他在床上玩一夜,今晚却连床都不上,这叫正常?
一把环住温热脖颈,四目相接,“凌虚,我是你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夫人,就不要瞒我。”
梁俨看着眼前人,欲言又止。
他的凤卿美好如梧上凤、画中仙,何必沾染这尘世烦忧。
“凌虚~”
梁俨以为自己固若金汤,但几句撒娇下来,他就败得丢盔卸甲,将海盗偷袭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凤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