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了什么,陈绵绵没注意了。
因为程嘉也眉梢轻微一抬,注视了她几秒,瞳孔漆黑,平静又随意,显然没听旁人在说什么。
沉默的对视里,他倏然开口问道:
“你知不知道一首歌叫《绵绵》?”
陈绵绵顿了顿,摇头。
于是她看见他又意兴阑珊地低下头去,留给众人一个漆黑的发顶。
此后话语寥寥,再没看过她。
她当然不知道。
她去哪里知道呢?
从童年长到少年,她耳边一直是奶奶唱的哄睡歌谣,是风吹树林的窸窸窣窣,是雨后山间的流水潺潺,还有操场喇叭的课间操声响,和朗朗的读书声。
在他们那个交通闭塞、资源落后的小地方,连mp3都是奢侈,何况港乐。
所以后来她写稿攒了些钱,拿奖学金换了手机之后,歌单里循环了很久的eason,却独独没有碰那首《绵绵》。
那会让她想起程嘉也。
想起他们宛如云泥的第一次见面。
沉默,紧张,与天壤之别。
有些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有的人的确就是,出生就在罗马。
其实要说当时她对程嘉也有什么感觉吗?
也没有。
她那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尽管他身上有一些吸引人的特质,但他们也没有什么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性。
可是后来……
偏偏就是有了。
陈绵绵醒来时,清醒得仿佛从未入睡,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化,僵硬又奇怪。
窗外天刚蒙蒙亮,捞起手机一看,才六点过十分。
她起来换了衣服,收拾好房间,放轻脚步,走出房门。
程嘉也的房间门还关着,大抵没醒。
他觉浅,一丁点儿声音都容易把他吵醒,陈绵绵轻手轻脚地把他昨晚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放进洗衣机,摁了静音模式,买了早餐回来放在桌上,转身出门。
还有两篇稿子要赶。
她又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截稿日期,是真的快要来不及了。
打车回到学校,在宿舍楼下碰见起来换班的宿管阿姨。
“诶,绵绵啊。”阿姨冲她招手,“昨天是不是又没回来啊?”
南大其实管得不严,很少查寝,夜不归宿一般也没人管。早上正常回来,阿姨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下了早课,或刚买完早餐。
如果室友不主动向阿姨报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