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京城各位大人都是这样说的。
前台伙计愁眉苦脸,谢讳之却直接将他的话打断,勾着唇,眸中却是一片冰冷:“送,还是不送?”
“送,送,”掌柜的连忙从里头跑了出来,赔笑道,“既然谢二公子想要,那自然得第一个给,我这伙计是近日刚来的,不懂规矩,还望谢二公子见谅。”
谢讳之不知可否:“庆王可在店内?”
庆鹤堂算是庆王手底下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产业,他平时不是待在花街酒巷便是在庆鹤堂中。
掌柜的却摇头:“庆王今日还没来呢。”
谢讳之出了庆鹤堂,骑着马去了许府。
许府与谢府挨得极近,不过面积比谢府少了不少,他和许熠平日里便常常串门,府中下人都习以为常,还没通报便战战兢兢地将人迎了进去。
“谢二?你昨日不是说今日要待在家里吗?怎么来这儿了?”许熠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正拿着本话本,见谢讳之来了匆匆将话本收起。
谢讳之却眼尖地看见了封面上的“戏”、“谢”二字,直接上前扯过话本,翻了片刻后目光阴鸷地问:“谁写的?”
他自幼便对此类东西十分厌烦,原以为砸了那戏丹青的铺子后能杀鸡儆猴,没成想竟还有人敢以他为原型写话本。
甚至另一个主角还是戏丹青。
思绪不禁又飘到了那块玉牌上,随后浮现在脑海中的便是那双清澈又带着狡黠的狐狸眼,柔弱易碎的外表却遮掩不住内里的果敢与明朗。
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何又会想到这,只能抬首冷冷地对许熠道:“后日你自己去外郊。”
许熠前些日子成日逛青楼,被恨铁不成钢的许夫人勒令不得离开这方圆十里,除非有谢讳之陪着。
谢讳之虽是京城头号纨绔,但他的纨绔与其他公子哥倒不同,既不爱去秦楼楚馆也不爱看闲书画本。
他纨绔在阴晴不定,并且够疯。
铺子说砸就砸,人说抓就抓,家中势力分明属京城中游,却偏偏干得了旁人不敢干的事,也不是没人试过去禀告圣上,只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也因此有段宫中秘闻曾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最后悄无声息地被人压下,无人敢再提及。
“别啊,我说,我说还不成?”许熠一听便急了,将扇子扇得飞快,他原本还打算看完林泉客作画后再去找花魁姐姐叙叙旧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作者好像叫什么‘花’,常常写些世家的话本拿来卖,文笔不行,不过也能一读。。”
“哦,”谢讳之凉飕飕地开口,“哪家店的?不如我现在就去砸了,明日写他自己和我的故事?”
许熠当真是怕了自己这位好友了:“谢二公子手下留情,再这样下去咱们平日里该连本闲书都看不成了。”
谢讳之嗤笑,将话头引回到正题上:“你这有戏丹青的画本?给我些。”
许熠在他面前不止一次提起过戏丹青,手上自然也藏了好几本画本,只是不放心谢讳之这疯子:“你想做什么?戏丹青的画本如今可是有价无市,我也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凑齐的。”
谢讳之懒得同他多说,只是吊儿郎当地伸出只手,示意他别废话,快些将画本交出来。
许熠统共收了戏丹青整整十本画本,此刻都被谢讳之洗劫一空,恋恋不舍地望着那抱着一叠画本出门的身影。
待人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忽而大惊失色,折扇猛地一抖,不慎将前边的茶杯推翻:“谢二!你倒是把话本给我留下——!”
蝉鸣阵阵,满池的碧绿荷叶中夹杂着盛放的荷花,颜不语撑着下巴,望着周薇一笔笔落下:“下笔应当利落一些,不要犹豫。”
周薇小鸡啄米般地一阵点头,又提笔欲画,只是方才落下一半又下意识地卡起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