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语气骤然凌厉,带着毁灭性的威胁,“如果她做不到!或者这一个月内,她的手腕旧伤复发,影响到比赛!或者她的学业成绩有任何下滑!只要有一条没达到……”
“杨正,我会立刻飞过去!用尽一切手段,把她带走!送去国外!彻底断绝她和乒乓球的联系!我说到做到!”
“嘟……嘟……嘟……”电话被何丽丽狠狠挂断。
5。
杨正握着忙音的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何丽丽最后通牒的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在他心上。
一个月。新加坡大满贯。单打前八或混双夺牌。
手腕旧伤复发?学业下滑?
任何一条达不到,何杨的乒乓生涯就将终结!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新加坡大满贯高手如云,以何杨目前的实力和排名,打进正赛都需拼尽全力,前八?夺牌?难如登天!而她那脆弱的手腕,在如此高强度的压力和比赛下,复发的概率极高!还有那该死的学业……
他疲惫地闭上眼。何丽丽这一招太狠了。她看似退让,实则将何杨推到了悬崖边缘,也把他逼到了死角。他必须确保何杨在一个月内不能受伤,成绩不能下滑,还要在顶级赛事中创造奇迹……这其中的压力,足以压垮任何人,何况是本就背负着沉重枷锁的何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解何杨的号码。
“喂?”何杨的声音带着惊惶未定的颤抖。
“你妈那边,暂时稳住。”杨正的声音沙哑疲惫,“她给你一个月时间。”
他言简意赅地转述了何丽丽的条件和毁灭性的后果。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杨正甚至能想象到女儿此刻惨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
“一个月……新加坡……前八……或混双奖牌……”何杨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梦呓,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和压力淹没,“这怎么可能?!我的手……”
“没有不可能!”杨正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听着,何杨!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从现在起,忘掉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的眼里,只有球台!只有训练!只有比赛!”
“你的手腕,队医组会24小时待命!训练计划由我亲自把关调整!但前提是,你绝对、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隐瞒!有任何不适,立刻报告!”
“学业……”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我会协调老师,压缩课程,只保核心科目。但成绩底线不能破!你必须给我撑住!”
“这一个月,你必须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不能出错!不能倒下!明白吗?!”
电话那头,传来何杨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但很快被强行压了下去。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绝望的决绝:
“明白……。”
“我会……做到。”
挂了电话,杨正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他将女儿逼上了一条更窄、更险的绝路。而何杨那最后一句带着哭腔的“我会做到”,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坚冰般的心底。
宿舍里,解何杨蜷缩在冰冷的床角,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泪痕交错的脸。一个月……新加坡……前八或奖牌……做不到就彻底结束……母亲冰冷的话语和父亲严厉的指令在脑中疯狂盘旋。
手腕的酸麻感在此刻变得如此清晰而恐怖,像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学业的高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新加坡大满贯那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她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几乎要将她勒毙。但在这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深处,一股更强烈的、不甘就此毁灭的火焰,在泪水中倔强地燃烧起来。
不!绝不认输!
她猛地擦干眼泪,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一个月!新加坡!
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