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立刻夺过陈素手中的兵刃,一个掌刀将她劈晕过去,可她的脖颈上还是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口。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他们不知道陈素死了没有,伤心,害怕,惊恐,后悔交织在一颗颗年轻而稚嫩的心中,终于,一个小弟子喃喃出声:“我们也会死……我们也会死的!”
这句话如同一粒碎石击破了平静的湖面,无边的涟漪溢了出来。
仙门弟子窃窃私语,迷茫的眼睛在身边所有人的脸上逡巡着,寻找着,最终落到了卫朔与仇千水的脸上。
“大家莫要惊慌,不过是个妖怪而已,咱们在葬灵山杀的妖怪还少么?”仇千水面色铁青,头上的纱布尚透着血色,却高昂着头,像一只孤傲的孔雀。
卫朔此时已与韩纪一起将陈素的伤口处理好,将她抬进了府内。
见明霞宫的弟子都紧盯着自己,一个个如同嗷嗷待哺的鸟儿寻求母亲的喂食,他安抚道:“如今妖物在暗,我们在明,难免会遭到些暗算。只要提高警惕,妖物便不会有可乘之机,到时候便是它害怕我们了。”
话虽如此,但再回到前厅,先前的嬉笑怒骂早已不在,前来吊唁的宾客将仙门弟子与徐云石围得水泄不通。
“今夜,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中了妖物的毒手,其中还有一名是仙门子弟,这个妖怪的实力不容小觑。徐云石,你是否有事情瞒着我们?”仇千水微扬下巴,目泛寒芒。
徐云石浑浊的双眼一瞬放出精光,满面愁容地看向窗外的风景,偏着脑袋细细回响片刻,摇头叹道:“我这一生行善积德,好善乐施,给灾民送过粮食,给将士捐过棉衣,大旱时开仓赈灾,洪涝时捐银修坝,不敢说忠孝贤良、公平正大,但也是问天问地,问心无愧,未开罪过什么人,更没结过什么仇,实在不知为何会平白无故惹了妖邪,还请诸位今日救我一救!”
眼见徐云石越说越激动,卫朔连忙上前安抚他的情绪,道:“徐员外,当务之急是先将府中家眷、下人集中到前厅。这个妖怪来势汹汹,想必今晚就会有所动作,稍后我们将会传金符与山中长老,请他们务必天明之前赶来搭救。”
徐云石连忙叫账房先生通知丫鬟与家丁备好吃食,在前厅之中布好棉毡软垫,以备贵人休息之用。
仙门弟子们也没闲着,卫朔与仇千水带着三四名身手不错的弟子跃上屋檐,在房屋的四角悬挂辟邪幡,示妖铃,布下捉妖阵法;付子英与裴云齐带着两个略通符箓的弟子在前厅的各扇门窗上贴上符纸,以朱砂画下护宅镇邪符。
“天有天将,地有地祗……”
“斩妖除恶,解困安危……”
“如妖邪至,挫骨扬灰……”
韩纪抱手站在门前,每每想伸手相助,都被挡开。
她索性不再自讨没趣,双目不住地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心中暗暗想着徐府中的诡异之处。
正当她想得出神时,一股淡淡的香气自廊下传来,她偏头瞧去,阿随双手抱胸从转角处探出身子。
韩纪正要问他跑去哪里之时,付子英恰好贴符贴到韩纪身前,笑嘻嘻道:“很好呀你们两个,一个貌丑,一个气恶,倒不如站在这里做个门神,也能攘邪消灾。”韩纪佯怒要抬手给她一巴掌,被她哈哈大笑着躲开。
眼见着所有人都将自己当做累赘,韩纪干脆懒得麻烦,找了个石阶坐下,正觉肚饿,两只热腾腾的烧鸡忽然被递到眼前。
她闻着这烧鸡的香气,忍不住道:“小狐狸,这么久了你总算是做了些合我心意的事情。”说罢,她扯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阿随没说话,只是坐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她。
“方才徐云石的话你怎么看?”韩纪咬下鸡腿上最滑嫩的那块肉。
阿随道:“他在说谎,人都爱说谎,没一个好东西。”
韩纪点头认可他的一部分言论,补充道:“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这妖怪是如何能做到控制那么多人自杀而死的?实在奇怪。”
阿随左右看了一眼,从怀中取出一块糕点,递到韩纪面前,低声道:“这个糕点据说是徐府独有的,所有前来吊唁的贵客和仙门弟子都送了一份。”
韩纪接过糕点,鼻尖轻嗅,闻见一股淡淡香气。
她两辈子什么糕点没吃过,可却从来没闻过这个味道。
她眉头蹙起,看向阿随,疑道:“怎么我们没有?”
阿随揉了揉眉心,道:“我们两个臭鱼烂虾,人家做什么把这么好的糕点给我们,这烧鸡不是我,你现在能吃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