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兄弟!”
那人看到何安,眉飞色舞地打着招呼:“兄弟……要帮忙吗?哦……上次走得太急,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安躲过独孤冲神出鬼没的剑芒,一拳轰出,砸飞身前游弋的飞剑,顺势将持斧壮汉击退,瞥了一眼不远处热络招呼的家伙,正是那个讨了五两银子,就屁颠屁颠跑去买酒喝的刘闯,顿时有些无语,没好气道:“我叫何安!”
“哦……何安,我记住了!”
刘闯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纵身一跃,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翘起二郎腿,一只脚勾着草鞋晃啊晃着,津津有味看着几人打斗。
“身手不赖啊……何兄弟,刚才那招,你明明可以一剑杀了那个傻大个,是不是于心不忍啊?你啊……不能太妇人之仁,我告诉你啊,这个鬼地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刘闯喋喋不休地说着,举起朱红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洋洋得意道:“何兄弟身手好,心也忒好。归根结底啊,还不是我刘闯眼光好,运气好!”
天穹轰隆隆,又是一朵璀璨烟花炸开,望着无数流星摇曳坠落,刘闯忽地站起,仰望天际,说道:“看样子应该有大货啊,何兄弟,我去一趟先,等我回来啊……”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他化作一道遁光,山坳中余音袅袅回荡,等我回来啊……我回来啊……回来啊……来啊……
眼看这不着调的家伙走远,席地而坐的剑修老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十指纷弹,空中盘旋飞舞的小剑嗡鸣,攻势愈发凌厉。
以雄浑真气护身的何安,与身法灵动的独孤冲在电光火石间同时前掠,剑锋相交,双方剑尖像是流淌出一条银色丝线,两人刹那之间互出一剑,互换了位置。
何安向身后一指点出,看似随意的一指,数丈开外,席地而坐的剑修老者脸色大变,匣中剩余的小剑骤然跳出,十余柄纤细小剑在空中飞速组成扇形,挡在他身前。
然而下一瞬,众剑支离破碎,发出如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老者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额头汩汩涌出鲜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登时气绝。
持斧壮汉目眦欲裂,利斧被他抡出一道惊人的圆弧,寒光凛冽,势如疯魔劈向何安。
“庞猛,快退!”
独孤冲见势不妙,大声劝阻,但话音刚落,眼角一阵抽搐。
只见那青衫少年一拳打出,无比精准地击中斧面,仿佛铁匠的锤子捶打在铁胚上一样,当啷一声,斧面折回,重重拍在庞猛厚实的胸膛上。
庞猛脸色通红,壮硕的身子倒飞出去,重重落在三丈外,像喝醉了酒一般,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再也没能站起来。
独孤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跺脚,如青烟一般飘向灌木丛,头也不回地飞速逃走,这貌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太过可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是独孤冲还没有掠出多远,眼前骤然一亮。
一道耀眼的剑芒,一闪而过。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剑光雪亮,映得崔知夏眉眼如霜,华服少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归剑入鞘。
从独孤冲的尸身上搜出一卷功法秘籍和一个黄色瓷瓶,崔知夏满意地放入怀中,望向不远处的何安,眸光狠戾。
叫庞猛的壮汉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他用力握紧斧柄,看着凹陷的斧面,上面俨然一个拳印,不由万念俱灰,拿起利斧在自己天灵盖上一砸,身子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弹。
何安没想到壮汉竟如此硬气,心底暗暗叹息,转过身,望着缓缓走来的不速之客,面色平静。
山坳裹在铅灰色的云里,像是被谁揉皱了的一团旧宣纸,山风卷着松脂味灌进来,空间满是涩意。
天道压制之下,连空气都黏糊糊的,修行者体内真气在此处像是泡在浆糊里,运转极为不畅。
崔知夏站在一块褐色岩石上,精致华服的下摆轻轻飘动,狭长的眸子眯起,九转玄功悄然运转,七道淡金气劲在他周身盘旋,像七条盘蛇蜿蜒,腰畔长剑也跟着嗡嗡轻鸣。
何安站在对面,袖口沾着几点松针,身形如岳,背在身后虚握的手掌摊开,在他的掌心悬浮着一缕螺旋状的气流,浅青色,像根细绳子,正缓缓往指尖钻。
“崔知夏。”
何安开口,山风突然尖啸起来,吹得蓬草飞舞,枯叶漫天。
崔知夏冷笑,指尖掐诀,腰间长剑“嗡”地出鞘。
那剑不过三尺,剑身却爬满暗红符文,像被血浸过的旧帛。
“你跟那个范大志,数次折辱我,害得我在龙门书院,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不杀你们两个,难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