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是实在没办法了,十年过去,贺宸愣是没把姜糖的尸首带回来安葬,这怎么行?
偏小玉也不愿意用最坏的心思去揣度贺宸,但每次她旁敲侧击,贺宸要么避开话题,要么告诉她——
“她还没死,总有一天会活过来的。”
第一次听到这话的小玉简直傻眼了,她看向那光风霁月的小仙君,心却感到一阵后怕。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问问贺宸,他真的觉得这话像话吗,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送他离开。
一听是这件事,王复一也无奈摊手:“这也不是我能劝动的,只能等师父他自己想明白。”
小玉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走投无路,见到个人便想着求对方劝劝贺宸,尽管效果总是不尽人意。
见完小玉,王复一又与村子里的人道别,尔后带着小师弟回了宗门。他们走后,姜桡才敢现身,她深深地看了眼还站在门外的小玉姐,终于露出一个笑。
看起来,村子里的人都被妥善安置好,也过上了好日子,小玉姐一家也是。如此,姜桡便没有任何担忧了。她记下这里的位置,又看了看村子里热热闹闹的场景,空空荡荡的心也被盈满。
临走前,姜桡偷偷往小玉家里塞了些银两,就藏在她一贯存放的罐子里。做完这些,姜桡才彻底心满意足地离开。
走在惠阳镇的小路上,姜桡忽而听到一声狗叫,紧接着便是主人的安抚声。电光火石间,姜桡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拍脑袋,急匆匆地又赶回去。
她差点就忘记了糖圆,还有那扇诡异的门!
姜桡一路上山,准备再去看看那扇门,那是糖圆发生异变的地方,也是夺走姜糖性命的地方。
此时此刻,天月宗。
一回到宗门,王复一便径直去了贺千宸的洞府。如他所料,贺千宸不在,大约又是有事在忙,不然怎么可能不去凡间?
他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整座府邸。这处洞府不大,但贺千宸的东西实在是少,硬生生将洞府衬托得宽敞了。
不过一桌,一床,几张椅子,两三个柜子,还有其余零零碎碎的用品。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冷清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
虽说他们剑修一向清贫,但“穷酸”成这样的,宗门里大约也只有贺千宸一个。剑修爱剑,大部分钱都烧在了剑上,人才穷了些,而跟着贺千宸的那把名剑,天华剑却也是光秃秃的,真称得上是一贫如洗。
但贺千宸怎么会穷呢?
对于这个问题,王复一是真心好奇,天月宗弟子每月都有固定的月钱,根据弟子的修为具体而定。除此之外,天月宗弟子出任务,斩杀妖魔,帮扶百姓,也能得到一笔赏钱。
贺千宸他不仅是天月宗掌门的亲传弟子,还是未来的天华剑仙,月钱这方面自不必说。不仅如此,贺千宸每日不是在修炼,便是在出任务,忙的像个陀螺,四处转,积攒下来的赏钱怎么会少?
所以,问题的关键点来到了——
贺千宸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不在衣食住行上,也不在剑上,还能在哪里?
王复一摩挲了下茶杯,陷入沉思。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室内打转,最后定在了一处,灰白色的,像是灰尘。
他起身,走过去,用指尖蹭了下那灰尘,却听一声响,一柄剑倏然从半空中飞来,直直地朝他面上刺去。王复一匆忙躲闪,才堪堪躲过那柄剑,踉跄几步,最后喘着气站定。
“回来。”
甩完威风后,天华剑又乖巧地回到贺千宸身上。
王复一偏过头,见贺千宸回来,连忙道歉加解释:“抱歉,师父,我是看那里有灰,想着帮你擦一下,所以才……
“不用。”贺千宸淡淡道,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面不改色地往手肘上洒,“这里的东西别乱动,有危险。”
有危险?
王复一既惊讶又佩服,他咽了咽口水,看见贺千宸白袍上的血痕,忍不住叫了起来:“师父,你怎么又受伤了?”
贺千宸没应,垂着眼处理了伤势,又将那件沾了血的衣服换下。王复一看他动作,不由叹了口气,又想起临走前小玉姐求他帮的忙,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嘴:“师父,我今天去看小玉姐的时候,她又提起下、下葬的事情……”
剩下的话,王复一没敢说完,因为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贺千宸的眼。
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
贺萧然正准备持剑,却被身后的执法长老给阻止住。
他想起老祖宗所交代的那些事,或许眼前这个女子正是老祖宗要寻的人。
在此之前,这女子不得有任何闪失。
“掌门,我们还是先行回宗门一趟较好。”
可贺萧然正在气头上,何况他刚丢了面子,如今回宗门,还叫贺萧然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