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杨衍心跳加剧,虽知接下来将有一场恶战,甚至杀了严非锡后自己与彭小丐也未必能逃脱,但眼看大仇有望得报,仍是欢喜紧张。他已打定主意,严非锡死后,他要拼死断后,定要让彭小丐逃走,不能让彭爷爷的家人再为杨家牺牲。
杨衍这头心思百转,彭小丐却是聚精会神趴伏在陡坡上,眉头一皱,道:“不只一匹马!”
杨衍心中一沉,两人抬头望去,只见稍远处,三匹马缓缓而来。到了近处,两人这才看清,行在当中的是名美艳姑娘,身后跟着两名壮汉。
“不是严狗。”彭小丐道,“白跑了。”
杨衍甚是失望,花了几个月时间,最后竟是竹蓝打水一场空,又怨起霍勋与王红两人。心中愤恨难平,问:“现在怎么办?离开这?到山下去?”
彭小丐看看前方,这崎岖地面,陡峭难行。沉吟半晌,道:“你丹毒就要发作,沿着这山沟走太过危险,我们得绕回原处,再寻路下山。”他接着道,“看来这趟砸了,要在昆仑共议期间杀严非锡,难了。”
杨衍道:“我们躲到山上去,再看情况?”
彭小丐摇头道:“进了昆仑宫,里头有几千人,到了胡沟镇,有他们自己的门人弟子,躲到山上也没机会了。”
杨衍急道:“那怎么办?”
彭小丐本想劝他放弃,见他神色凄然,心中不忍,于是道:“听你的,我们上山躲着。说不定严狗跟徐贼一时有兴致,上山赏个雪什么的,落了单,给了我们机会。”
杨衍心知彭小丐这番话只是安慰自己,但只要留在昆仑,说不定能想出办法。再说,明兄弟说过会来找自己,若明兄弟赶来了,他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定能想出计策。
两人循着原路折返,刚出山沟,猛一转身,却见两名银卫就坐在路旁。银卫见这两人满身尘土,忽然打山沟里冒出来,都是一脸讶异。
狭路相逢,杨衍不等他们呼喊,猛地扑上前去,捂住一人嘴巴,将他压倒在地。彭小丐武功高强,伸手扣住另一名银卫咽喉,将他扯到身前,正要抽刀,杨衍低声喊道:“别用刀!”
彭小丐不明所以,但他武功高出那银卫太多,不动刀杀人也不难,手肘夹住对方颈部,用力一扭,就将那人脖子扭断。
杨衍与另一人仍在纠缠,杨衍一手捂着对方嘴巴,不让他出声,另一手阻止对方拔刀,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对方不住捶打杨衍,杨衍武功虽然不高,却胜在一股倔脾气,任凭对方怎样捶打,始终不放手。彭小丐见状,走上前去,一脚踢在那银卫太阳穴上,那银卫双眼圆睁,血丝瞬间爬满眼白,哼都没哼一声就断气了。
彭小丐问道:“怎么要我别用刀?”
杨衍道:“穿着银卫的衣服,混回昆仑宫去。衣服上沾了血,蒙混不了。”
彭小丐皱眉道:“回去?”
杨衍点头道:“是,我们穿了这身衣服,又有令牌,能通过盘查。”
彭小丐登时恍然,他们离开昆仑宫就回不去。有了这两人的令牌与衣服,又能躲回昆仑宫去。再等严非锡来到。
彭小丐道:“我们误了点卯,怎么交代?再说,死了两名银卫,昆仑宫必定大肆搜查,戒备更严,要杀严狗子就难了。”
杨衍道:“这里死了两个银卫,大肆搜捕,搜捕谁?我跟天叔本来就住在昆仑宫里,又不是多出来的人,查不到我们身上。至于点卯,我有说词。”
他说了一番计划,彭小丐听他说完,点头道:“行!”
当下两人换了两名银卫的衣服,取了令牌,将尸体推入山沟,低着头,凭着令牌进入昆仑宫。昆仑宫里头光轮班守卫就有上千人,看门的哪能个个认得,见衣服与令牌都对,也不起疑,只问道:“怎么没跟大队走?”
杨衍道:“我们今天休息,到山下喝酒,这才回来。”
银卫排班值守,没班的日子便是休息日,守卫也不起疑,放了两人进去。杨衍与彭小丐回到房中,将一身银卫衣服烧了,彭小丐躺上床补觉,杨衍却去昆仑殿,报了姓名,果然没有留难。
到了中午,霍勋果然来问,彭小丐说自己病了,昏昏沉沉一早上,没听见有人敲门。霍勋问起杨衍,彭小丐说:“昨日二爷叫他去昆仑殿干活,八成是应了那边的卯。”
霍勋半信半疑,又不敢去昆仑殿询问,只得作罢。
杨衍到了昆仑殿,通报了姓名,到齐子慷书房,等了好一会齐子慷才过来,见他站在门口,皱眉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杨衍忙道:“同屋的卢老伯病了,早上我得照顾他,等他好些,这才赶来。”
齐子慷“哦”了一声,道:“跟我来。”说着领杨衍进门,指着几箱公文道,“你把这些公文按笔画顺序排好,搬到文枢堂去。”
杨衍应了一声,坐在地上收拾,齐子慷坐到案桌前看书。杨衍见齐子慷悠闲,也不知道是这盟主本就是个闲差呢,还是因为新盟主要上位,没什么事好做。
齐子慷看了好一会书,忽地问道:“那卢老先生病了,你替他请假了吗?若没,管事的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