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里那句“母亲尚在人世,且其今于北延京都之磐城也”,魏珂震惊不已。
身为北延安插在夏池国的细作,她映射玉树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
当初应无双托她打探应玉树的消息,可她在天机部中并未找到相关消息,只能安慰无双没有消息反而证明应玉树也许还活着。
无双也因此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母亲的下落。
可如今,人找到了,却在北延。
怎麽会在北延呢?
十六年前,两国战事频繁,应玉树作为夏池国将领,和北延多次交锋。她一个敌国将领,怎麽会在离奇复生后跑去了北延?
无双信中的那句“您可知”,倒像是在责问她,作为北延细作,难道会不知道应玉树就在北延?
但是魏珂对此真的毫不知情,她怀疑无双的消息有误,可无双又在信里说得明明白白,这消息是北延太子完颜习告诉她的。
太子殿下都这麽说了,应玉树在北延京都的消息便绝不可能有假。
只是魏珂想不通,应玉树当年到底是自己诈死,金蝉脱壳跑去了北延,还是真的被朝廷谋害,却被人救走了?
无双在信里的推测,更倾向于后者,而且她认为救走应玉树的,正是北延人。写信给魏珂,也是想请她帮忙弄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北延人怎麽会救敌国将领呢?
魏珂百思不得其解,要是自己知道敌国将军因为功高盖主,被自家男君王和朝中男同僚害死,肯定会拍手称快,绝不可能大老远从北延跑到夏池国京城来救人。
收到来信已是六月底的事情,如今都八月了,魏珂还没想好该怎麽回信。无双的疑问,她实在没法回答。
如今的她像个刻意隐瞒应无双的骗子。
“平北将军府的小姐着实可怜,庙里的日子哪有那麽好过。才十六岁的孩子,天天吃素,以后都长不高。”老袁满脸心疼。
“老魏,我记得将军府的小姐以前还常去你的药铺看病,你知道她去哪个寺庙了吗?”刘老板问道。
“你这麽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姑娘三月的时候,还常来西市闲逛。魏珂,魏珂!”
“魏老板,你在想啥呢?魂儿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要不,让老刘帮你招招魂?”老袁打趣道。
老袁和刘老板喊了好几声,魏珂都没反应。老袁站起身,在魏珂眼前使劲儿挥了挥手,魏珂这才回过神来。
“啊?怎麽了?”魏珂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见两人刚才说的话。
刘老板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说,你和将军府小姐认识,你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吗?”
“哦,这个啊,她过得……”魏珂突然想起当初在客满楼,无双眼眶泛红,说自己一定要找到母亲的下落。
信里那句疑问岂止是在质问她,分明也是在质问还活着的应玉树。
既然人还活着,为什麽从来不去找无双?既然人在北延,为什麽她这个北延细作,要对无双隐瞒此事?
魏珂时常翻看应无双这五个月里寄回来的信,信里的无双,闯荡江湖广交好友,在武林大会学会绝世神功,在北疆起义招兵买马,似乎没什麽事情可以难倒她。
以至于魏珂常常忘了,无双其实是个失去母亲十六年的孩子。
魏珂声音一沉,改口道:“她过得不好。”
“唉,你肯定知道那孩子在哪个寺庙,咱们要不找个时间去看看她?庙里吃不上荤腥,咱们带点鱼啊肉啊的送过去,给孩子补补身体。”
刘老板心生怜悯,心想着要是寺庙离京城不远,就去给将军府小姐送点好吃的。
老袁一拍手,连忙点头:“行啊,死人的事儿咱们管不着,要是能帮衬帮衬那孩子,也算是做件好事。魏珂,你说是不是?”
“……是,是!”魏珂猛地提高音量,当即下定决心。
能帮即帮。
无双想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原委,虽说她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可太子殿下不是快到京城了吗?
念头一转,魏珂转身便跑。刘老板和老袁还等着她说出寺庙在哪,没想到她直接跑了。
老袁一脸疑惑:“她这是答应了?”
“她说‘是’,应该是答应了。跑得这麽急,难不成是店里药炉炸了?”刘老板掐指一算,眉头一皱,“啧,看着有点凶险。”
“你说魏珂?”老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