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淼朝着城门外望去,蒋翠收到士兵的传话后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蒋翠朝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按照吩咐行事。
“天谕,劳烦你跑一趟,去将石头、燕焱、紫衣前辈、独眼虎前辈还有苏大人她们都请到府衙的议事厅来。”燕淼一连报了好多个名字。
梁丘天谕表情抗拒:“跑腿这种小事让别人去做。”
“这可不是小事。她们都在城内不同的地方办差,只有轻功卓越的你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找齐所有人,让大家尽快到议事厅商议要事。换作别人,还真办不成。”
这番真心实意的夸赞,让梁丘天谕颇为受用。她骄傲地仰起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这一回。”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轻巧地跃上屋顶,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梁丘天谕离去的方向,燕淼缓缓勾起嘴角。金蝎前辈说得对,梁丘天谕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只要用对办法,还是十分好哄的。
城门外,郑公公一行人已被晾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时,终于有一个士兵假模假样地喘着气跑过来,表示已经得到了燕将军的准许,可以放郑公公入城。
不过随行而来的持械男兵必须卸下兵刃,赤手方能进城。否则,他们只能留在城外。
“荒唐!我等奉旨钦差,哪有进城缴械的道理?”小太监难以置信地叫嚷起来。
平日里,他和干爹郑公公在京城横行无忌,后宫嫔妃和前朝大臣见了他们都要礼让三分,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如今这个连面都没露的燕将军,竟敢如此轻视他们。
郑公公阴沉着脸,低声道:“就按燕将军说的做,让他们放下兵器随我进城。”
在他看来,不过是卸下兵器而已。自己身为老男帝钦点的钦差,手持圣旨,就如同圣上亲临。一群侥幸剿灭叛军的乌合之众,一个尚未得到朝廷认可的“假将军”,还敢翻了天对他动手不成?
小太监不敢忤逆郑公公,赶忙向男兵传达命令。待蒋翠将男兵们的兵器收缴完毕,守城士兵才让出道路,允许他们入城。
“怎麽还不快把这些拦路的东西挪开,难不成要让我们公公亲自走到燕将军府上吗?”小太监颐指气使道。
他指着守城的士兵,吩咐她们将城门口的拒马等物通通移走。
蒋翠站出来,笑着答道:“燕将军正在府衙里等着各位,府衙距离此处不过三四里路,走两步便到了。咱们晋州城里路窄,容不下郑公公的车驾通行。”
“胡说八道,那麽宽敞的路怎麽就容不下……”
小太监瞪着蒋翠,正想破口大骂,却在蒋翠冰冷如刀的目光注视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悻悻地闭上了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郑公公就算想凭借老男帝的威严震慑燕将军,也得先见到本人再说。他已经在城外耽误了太久,早已颜面尽失。
燕将军这个下马威可真是厉害,还没见面,他就矮了一头,待会儿的招安怕是不会如预想中那麽顺利了。眼下还是快点进城,让燕将军接旨谢恩为好,免得再生事端。
郑公公咬牙切齿道:“有劳蒋校尉带路。”
曾经在京城只手遮天的大宦官,此刻带着一群被卸了兵器的男兵,灰头土脸地走在晋州城的街道上。
没有华丽的车驾,没有威风的仪仗,他们与普通百姓无异。加之在城外久站,众人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风。
百姓们望着他们这副落魄模样,心中非但没有生出敬畏,反而隐隐有些不屑。众人看了几眼便觉无趣,随着几声轻嗤,三三两两的人群很快散去,各自为生计忙碌。
蒋翠口中“走两步就到”的路程,郑公公一行人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抵达府衙门前。
石力走下台阶,目光在郑公公等人身上一扫,转头对蒋翠说道:“不是说好申时之前把人带到,怎麽迟来了这麽久?”
蒋翠无奈地摊开手:“石都尉,你是不知道他们走得那叫一个慢,这点时间我都能在城门和府衙间跑个来回了。”
“那倒也是,辛苦你了,进去喝杯茶歇会儿。”石力带着蒋翠进了府衙,身旁的两名亲信则将郑公公等人引到偏堂。
郑公公早已累得口干舌燥,一进偏堂便瘫坐在椅子上。小太监四处张望,想找个仆役为他们端茶倒水,却发现偏堂里除了他们并无旁人,燕将军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安排。
“愣着做什麽,还不赶紧给我倒茶!”郑公公将一路积攒的怒火全撒在了小太监身上。他越骂越气,索性站起身,狠狠拍打着小太监的头。
小太监连连认错,急忙跑出去找人倒茶来。还没跨过门槛,两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太监吓得连连后退,士兵举着刀步步紧逼。郑公公见状惊恐地站起身,颤声质问:“你们想干什麽?”
自踏入晋州,郑公公便处处被动,被神武军牵着鼻子走。此刻,他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殆尽,也没了心思盘算燕将军的钱财,只盼着能尽快完成老男帝交代的任务,返回京城。
“这话应该由本将军来问郑公公才是。”燕淼仍然穿着早晨那身衣服,不同的是腰间多了一柄鸿鸣刀。
郑公公一听这自称,立刻猜到了来人身份。可惜受到惊吓的他忘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说辞,手忙脚乱地掏出圣旨,喊道:“神武军首将燕淼听旨!”
燕淼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主座坐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鸿鸣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念吧。”
“此乃圣旨,燕将军应跪下接旨!”郑公公拿着圣旨顿时有了底气,怒喝道。
“哦。”燕淼手中突然出现一枚燕尾形飞镖。众人还未看清她的动作,飞镖便如闪电般射出,准确刺中小太监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