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不禁看向师兄,不知他惊闻此事,作何感想。
但诸葛悟面色沉静,只道:“多谢大师告知。晚辈自当警醒,全力破境。”
他很淡然,驾鹤道君却十分光火,问:“什么意思?超过了玉儿?濯缨……听都没听过,什么来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非道君和蔼地回答:“说来还是从卦象得知。本尊得知问鼎陨落之后,便起了一卦,求问大选。本以为渡尘遍无敌手,胜券在握,不料东南面突现怪星,应在太徵一脉。我以此留心打探,才知此脉有一弟子,与渡尘那名小师弟一样,亦是先天剑骨。此子濯缨,年仅五百,然资质奇佳,进境神速。”
白翎听见和师弟一样的先天剑骨,眉梢轻挑。
是非道君顿了顿,说:“不出半月,卦象应验。此子在道会中崭露头角,夺得一株‘仙龄长继草’,完满炼化之后,一夜间从元婴前期,臻至后期圆满。”
广寒道君沉吟道:“如此飞跃,根基未稳,不足为惧。”
是非道君长叹一声,说:“然本尊另起一卦,求问渡尘……他注定有一段坎坷,凶险无比,稍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状。决意不可轻忽。”
广寒道君凝眉不语,看向驾鹤道君。
不料,是非道君又幽幽道:“不瞒诸位,近些年来,神教始终不得安宁。总有一拨人因年岁更迭,生出异心,希望培植神教亲眷,自成一脉。濯缨出身的太徵一脉,与他们暗通款曲。今后大选,渡尘恐怕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艰险。”
这事白翎也知道,以前因为他的表现太差,还让拜日神教分裂得更厉害了些。
是非道君坚守的是旧势力,新势力则以白翎为论据,称老祖流芳终有尽时,不能再只看展月一脉,必须延续自家的传人。
直到裴响入门,新势力才短暂地偃旗息鼓了。白翎本以为,他们会消停一段时间,不曾想,新势力将裴响视作了警钟。
白翎以前太弱,给了他们另起炉灶的理由;裴响天资太强,却也成了新势力加快自主的借口。若是等到裴响成才,新势力的阻碍更大,所以他们采取了第一步行动:联手太徵一脉,妨碍诸葛悟继任第七席道君。
广寒道君点点头,道:“原来是多事之秋。不过我等合力,凝四脉之威,太徵一脉纵使有神教的悖逆之徒帮扶,亦难以为敌啊。”
驾鹤道君在饮酒的间隙问:“他们是不是还勾连其他派系了?”
“正是。”是非道君徐徐松气,道,“濯缨的师尊游说别派,集结了大小共七支派系。他们虽无道君坐镇,但是物资颇丰,不可小觑。比如蓬莱一脉,世代医修,显然是强力的臂膀。”
白翎听见熟悉的宗门,双目微睁。
他记得唐棠去报名成为蓬莱一脉的新代弟子了。医修永远人手不足,就算她毫无根基,估计也当上了最底层的洒扫道童。没想到,医修们竟然会掺和大选。
驾鹤道君也嘲讽道:“修医的成天脚不沾地,怎会有闲心站队?莫不是半仙你弄错了吧。”
是非道君说:“非也。蓬莱一脉的掌门真人,与太徵道君密议晚辈婚事,已有十年之久。若是濯缨成功当选道君,便能迎娶蓬莱掌门之女了。”
驾鹤道君:“人家密议的你也知道?”
“呵呵呵……世间太平久,山中空寂寞。本尊偶然起过一卦罢了。”
驾鹤道君鄙视道:“你是就喜欢算情情爱爱的吧。卦象如何,难不成和给我算的一样?”
“不一样。他们成婚了。”是非道君露出淡泊的微笑。
驾鹤道君怒道:“什么意思,濯缨小儿当选了道君?”
眼看她又按捺不住脾性,广寒道君立即接过话头,说:“卦象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知天命,尽人事,听闻渡尘所修的功法,也是《玉壶冰心箴言》,你迟迟不曾破境,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诸葛悟行礼道:“禀道君所言,晚辈修习箴言以来,一路顺风顺水,唯独入化神期的瓶颈不得突破,盖因功法令行的‘遍历诸情’中,情爱之道终不能解。还请道君指教。”
“哦?”广寒道君说,“莫非你七百载光阴,从未对某位良人动心?”
诸葛悟坦诚道:“不曾。”
“如此说来,的确要慎重对待。毕竟……会关系到你破境后的修行。”广寒道君侧向驾鹤道君,传音说了什么。
片刻后,驾鹤道君只一扬手。刹那间,云台断裂,三名道君带着林暗、诸葛悟一起,缓缓飘向离月亮更近的地方。
白翎乐见其成,浑身松垮下来。他一直维持着端坐的姿势,好不自在,眼下正好招呼驾鹤一脉的小辈们,大力八卦刚才旁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