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布下这么一盘大棋的不是陈王世子,而是陈王,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是让刘表骇然不已。
这份骇然,在得知孙策前往扬州,与陈王世子达成某种不知名约定后,彻底飙到了顶峰。
刘表当即感到头晕目眩,连忙狠掐自己的人中。
半晌,他缓过神,让人准备笔墨。
他一口气写了好几封信,一封寄给曹操,一封寄给袁绍,最后一封寄给吴郡太守许贡。
曹操的那一封信,很快就送到正主手中,这也是曹操半夜难眠,连夜召集谋士的因由。
而送给袁绍和许贡的另外两封信,都没能送到当事人的手中,在中途就被某些人截下。
荀谌看完手中的缣帛,面不改色地丢到火盆中,看着布料一点点被火苗吞噬。
而前往吴郡的荆州护卫,为了避免被陈国察觉,特地从庐江南部的豫章走。
豫章亦是山越聚集之地,这几名荆州护卫走得格外谨慎,鲜少上山,却还是被山越的部族敲了闷棍。
这些山越不识字,却知道缣帛的珍贵。在发现密信后,他们当即连人带信地扛上山,将对方献给己方的新首领。
已混成山越大头目,统领好几座大山的刘巍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制的椅子上,看着带来的匠工教越民识字,制造工具。
当听到山越的汇报,刘巍起初还以为是他们又贼性不改,胡乱作案,抓了无辜的人上山。但往缣帛上随意一瞥,刘巍当即坐直了身子,瞪着眼将缣帛上的字从头到尾看了三遍。
“哼,荆州刺史刘表,吴郡太守许贡……”
刘巍让人将缣帛焚毁,重新靠回椅背。
“等拿下丹阳,安稳地渡过这个冬季,就到了拿吴郡与荆州开刀的时候。”
……
益州。
两年前,刘焉的三个儿子因为彼此相斗,造成二死一病重的局面。
益州豪族将已故刘璋的长子——刘循推上“益州王”之位,让他成为第一个“僭越”的宗室。
哪怕没有称帝,只是称王,却也已犯了禁忌。
只是益州路遥,山地隔绝,这才未引起过多的关注与责骂。
对于这个结果,支持刘诞这一方的势力很不满意。
若刘循是个明主,他们这一群人也不是不能顺应局势,另投到刘循帐下。可问题是刘循只是个奶娃娃,不过是另外两派推出来的傀儡,根本没有自我抉择的能力。
他们若投效刘循,等同于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另外两派,到时候别说什么前途、仕途,怕是性命也难保全。
这一群走投无路的人当中,有一个郡吏名为张松。他假借访亲之名,悄悄出了益州,到荆州拜访刘表。等回来后,张松不动声色地向好友法正传信,为对方描绘出路。
“二公子(刘诞)命不久矣,与其让州郡落入那群唯利是图的小人手中,挟稚子以令不臣,倒不如在外面另择明主,引他入主益州。”
法正斟酒的动作一顿,深深地望了张松一眼:“如此想来,子乔必是已经择好人选了?”
张松从怀中取出一枚印信,放在案上。
“刘景升有大才,荆州治内百兽率舞,实乃明主也。”
法正对刘表的名声略有耳闻,也知晓刘表的“八俊”之名。可他终究对刘表的霸主之能深感怀疑,因此只是举起酒杯,盖过未出的话语。
“是否明主,一见便知。”
一个月后,法正终于找到机会,与张松一同离开益州。
他们从汉中进入南郡,还未来得及南下,踏入刘表的治所,就被潜伏在襄阳的郭汜军敲了闷棍,掳去京兆。
张松与法正满头都是问号。
郭汜的军队为什么会蹲在襄阳,抓他们两个小人物又是为了做什么?
张松与法正心知此事有异。他们前往荆州的消息只有刘表知道,对益州那边瞒得极紧。
若非益州的那群人看穿了他们的谋算……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刘表这边泄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