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郭嘉一路上悠哉的表现,谢源不由怔神。
难道,世子帐下的那几位谋士,早就料到他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进入彭城,占领两个郡国?
世子他……究竟是从哪找来这么多借借无名,又年轻多智的英才?
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谢源向传兵问了郭嘉等人的所在,换上常服与软甲,快步前往目的地。
谢源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郭嘉站在楔形木梯上,举着一个用纸卷成的空心筒,朝着张昭的方向喊道。
“张子布,注意声色并茂,既然要作演讲,广而讲之,就不能畏畏缩缩,一定要让民众感受到你澎湃的情感,与藏在古板外表下的火热真心。”
谢源:“……”
这是在做什么,不是在商量“演讲”的事宜吗?
听到郭嘉这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谢源转过视线,将目光投向郭嘉所说的张昭。
只见张昭脸色僵硬,手中捏着一张“左伯纸”,纸上已经被捏出深深的皱痕。
他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忍耐不住,冷然一笑:“既然郭属官如此了解,何不亲自示范一番?”
郭嘉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他做出不太符合礼节的耸肩动作,继续刺激张昭的神经:“我来演讲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左伯纸……”
张昭仿若被戳中死xue,狠狠磨牙。
昔日蔡伦改良纸张,所制的纸虽然廉价,却不宜书写。这位郭属官从陈国带来的“左伯纸”兼顾物美价廉和便于书写这两点,若能普及,绝对是士人的福音。
若非此人用“左伯纸”和“发粮”为饵,逼他做这什么“演讲”……
张昭平复心境,没有在左伯纸上纠缠,只是蹙着眉询问:“几位,当真会为彭城、下邳的民众发放粮食?”
这个问题,甚至比左伯纸更重要。得不到左伯纸,他最多只会遗憾
几日,而若是没有陈国发粮救急,这几年经受灾害,又被笮融搜刮走大量存粮的彭城、下邳,这两个郡国的民众在未来半年的时间里怕是得啃树根。
听到张昭这话,郭嘉收起脸上的嬉笑,慎重地点头:“自然为真。”
张昭心中松了口气,待视线触及手中的纸张,他额头一跳,咬着牙,开始重新宣读“演讲稿”。
“各位乡人……”
“微笑,注意仪态,一定要亲和。”
张昭抖了抖嘴角,努力弯起唇:“各位乡人,各位义士……”
“语气轻松点,你是给大家传递好消息,不是在催债,不要把各位这两个字念得这么重。”
张昭放轻了声音。
“各位乡人……”
“太轻了,演讲这么轻,蚊子都听不清。”
……
望着眼前这堪称鸡飞狗跳的一幕,谢源在心中默默同情起这位名叫张昭的文士。
太惨了,怎么就被郭先生选中,当上了这一次的演讲人员。
想到信中要求的“号召力”,“煽动性”,谢源觉得这活实在不容易。反正他是没办法做到,要是让他去“演讲”,他估计得两眼一闭,原地装病。
只是,同情归同情,看着这些平时矜持孤高的豪族们变脸……还挺爽的。
谢源又欣赏了一会儿张昭的“演讲模拟现场”,转身离开。
粮食还在泰山郡边界,他得在“演讲”开始之前,把粮食都悄悄地运进来。
还有陈宫、吕布那边……
想到陈宫在信中提到的使者,谢源勾起唇,眼中溢出几分不怀好意的光。
那个使者……倒是可以让郭先生去接待。毕竟郭先生过于“热情好客”,一定能让使者“宾至如归”。
两日后,张昭在酒肆中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演讲。
从陶谦弃州而逃,讲到笮融自私地带走郡国的存粮,再讲到曹操在徐州几次屠戮的事。讲到动情之处,就连张昭自己都气愤难平,不由对陈国生出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