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银色覆面下,一双凤眸瞳色骤沉,眼尾泛出红晕,绮靡潋滟。
他不慎失手打翻琼浆杯盏。
“卿玉,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听见自己冷静道,目光却紧锁着那抹红衣舞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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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舞的红衣舞姬正是虞昭,她算准时机,舞步翩然,直往燕芜方向去。
燕王三子燕芜,朗目疏眉,瞳若寒星,生了副好皮相。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舞姬。
她直奔他而来,是看出自己的身份了?亦或者是……
燕芜的佩剑置于案上。
虞昭指尖轻抚过佩剑剑穗时,他的眸色微动,唇角仍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却无端透出几分冷意。
好生胆大妄为的舞姬。
她若是敢行刺他,他定让她死无全尸。
虞昭看他一眼,反手抽出佩剑,竟是把软剑,她面不改色道:“大人,借您佩剑一用。”
剑身轻如鹅羽。
她将剑握在手中,旋回舞池中央。
琼筵华庭,飞觞醉月,衣袂翻飞间,虞昭好似又看到了母妃,她伫立在萧瑟秋风里,以绸缎代剑,舞一曲又一曲。
她回想起郑苓,挥剑而舞,发间琉璃花珠光华流转。
虞昭心口狂跳,额角隐有薄汗滑落,她从未舞过剑,只用过骨鞭。
她将手里剑当作是伴她数年的骨鞭,初舞时略微生涩僵硬,随后渐入佳境,愈舞愈恣意,剑花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火红的裙摆似牡丹绽放般,荡漾开片片波纹。
一阵风过,将她面上的轻纱掀起,眉如远山黛,眼若秋波月,一颦一笑间美得惊心动魄。
竟让在场的世族宾客看迷了眼。
曲尽舞毕,过了几息,方响起烈烈掌声。
其中不乏为舞姬舞姿所折服的,而更多的则是怪异的激动。
面帘掉落的那一刻,在场不少人都认出了和安公主。
七皇子虞书景自然也认出了他这位同父异母的长姐,他鼓掌道:“没想到这素来古怪的长姐竟会有这么惊艳的一面,只不过还是比不上我阿姐,你说是么,卿玉?”
身边人并未回答,银面之下的面容匿在阴影里,辨不清神情。
但他紧攥着白瓷杯盏的手出卖了他。五指克制不住地颤抖,指缝间血迹蜿蜒而下,将锦袍洇成深绯色。
那杯盏裂了一道口子,他竟恍惚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