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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意步履匆匆,刚好撞上同样大步流星的卿德甫,她鼻子生疼。
“阿爹!逢霖墅不知怎的起火了,府上还有黑衣人,武功在身,几个家丁都没办法应付。”
卿德甫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我的如意,没有受惊吧,都是阿爹疏忽,这就叫人去查清一切,包括这起火缘由。明明天气潮湿得很,如何就会起火。
“龚三,速去查清楚今天府上人员出入明细。”
卿如意摊开掌心,垂眼看向钗子,在灯笼忽明忽暗的光照下,那抹蓝色痕迹愈发醒目,似曾相识却在记忆中朦朦胧胧。
“等会,铁线莲没有放到逢霖墅去吧?”卿德甫喊住一个提水的丫鬟,神情不大好看。
“回老爷,自是还没有的,猛然起火,都无暇顾及花儿了。”
卿如意茅塞顿开,眼底闪过微光:“阿爹!快点拦住花月阁的人!和这次黑衣人有关,说不定纵火也是!”
卿德甫虽不知为何,也照着吩咐了。
“去厅堂等着,火待会下人们便扑灭了。”卿德甫拉着如意往回走,她也急着将事情具体经过道出,未做丝毫犹豫。
“阿爹,你是不知道,我刚刚被那黑衣人差点伤到,他还把我钗子打落在地,这钗子虽说是断了,但留下了土屑和……”
卿如意喉头一紧,她定在原地,拐角处赫然出现个高大黑影。
来人也是明显愣住了,卿德甫此时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叫你待在书房吗?”
原来这就是那位贵客致远啊,卿如意探出脑袋仔细打量他。
致远分明是弱冠之年,却蓄着长须,有种故显老成之态。男人也同样在看她,礼貌回之一笑。
“泊名,我见你久久不回,只道是外头出了何等大事,担心你应付不过来,左右晚上视线也不大好,所以才违背一番嘱托。”
他说话不急不慢,笑容谦和有礼,卿如意也大大方方行礼打招呼:“叔父好。”
致远颔首,看向卿德甫:“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火势如何了?找到起因没?”
卿德甫在前方带路,将前后粗略讲了遍,厅堂彼时也到了。
卿如意碍于外人在此,不好开口将断钗一事细说,卿德甫同致远竟是侃侃而谈起来了。
她凝神,心中疑虑愈发放大,如何过去这么久,也没有花月阁消息?
“我听说,令嫒亲自栽培家班,当今圣上也有意偏袒戏曲,我倒是对这家班伶人起了几分好奇。”不知怎的话题就绕到她身上。
卿如意礼貌莞尔,门外来了个小厮,称火灭了,然拦住花月阁的龚三却是一直未归。
又来一下人禀报:“老爷,家班里来人了,那伶人唤作辞缘,说是小姐落了件东西,特意来送。”
卿德甫神色一变,看向不宜见人的致远:“叫他回去,给他点赏就行了。”
谁知致远拦下了他:“辞缘?可是家班最有名声的那位?不若让我见见,一个伶人,也不敢议论我等。”
客人都如此说了,他也没道理拦着,当下便放辞缘进来了。
卿如意抬眼看向门口,少年身披月华,衣袂晃荡,他迈过门槛,第一眼却是瞧向她,仅此一瞬,侵略般深入她骨髓深处,她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