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有趣,这些公子哥眼睛都亮了不少,能和王驰毅玩在一起的,也是臭味相投,问王驰毅有多有趣。
王驰毅让人倒了一桌子的酒,抬了抬下巴,傲慢指使嵇临奚:“你好好给他们展示一下你的文采,喝一杯酒,作一首诗,让他们看一眼我身边的伴读到底多有趣。”
“诗作得好,公子我重重有赏!”
嵇临奚脸上笑盈盈的,一副谄媚的小人姿态道:“是,公子。”
说着,他便端起一杯酒一口饮了下去,擦干净嘴角,张口道:“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①
“好!好!再来一杯!”四周鼓掌嬉笑声。
嵇临奚又喝了一杯,再一首:“夜久无眠秋气清,烛花频剪欲三更。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②
乡试之前,为了弥补自己写诗的不足,他背了千数多的诗词,又学着作,每日逼着自己作上十几首,从一开始的难登大雅之堂,到后面学有小成,现在作一些诗,也不在话下。
桌上一杯接一杯的酒被喝空,原本一开始还鼓掌吆喝的公子哥们,却已经有些腻味了,招呼着打叶子牌,不打的,就去和别的姑娘玩捉迷藏了。
已经没人在意嵇临奚的存在。
嵇临奚一杯一杯喝着,作诗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肚子里充斥着太多的酒水,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等到喝到第二十杯的时候,眼看着王驰毅赢了一把大牌,他忍不住难受的模样,一口吐了出来,一副烂醉如泥的神态,而后跪在地上,惊惶道:“公子,奴才酒喝多了一时失态,还请公子责罚。”
狼狈的模样吸引来了这些公子哥的注意力,“驰毅,你这可是挖到宝了啊。”
“一杯酒一首诗,还这么没骨气,我怎么也没有这样像狗一样的伴读?”
“都喝吐了,还求罚,这样没骨梁的,还是第一次见,哈哈哈哈!”
也是赢了钱,王驰毅开心,不像往常要踹那么几脚骂人没用,他随手扔了二十两银子在地上,想着待会儿打完叶子牌要做的事,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拿着这些银子滚出去逛吧,逛完了在外面等着,本公子要在这里玩一夜,第二日再回府。”
“若我明日出门没看见你,你这个伴读也不用当了。”
抓起地上的二十两银子,嵇临奚迭声道谢,弯身慢慢推了出去,只关上门时,看着王驰毅的眼神格外阴冷,仿佛要将此人扒皮拆骨。
……
第46章
拽着衣袖擦去嘴角酒渍,给王驰毅记了一笔账的嵇临奚拦了一个龟奴,问得茅厕的位置,在里面解决了尿急以后,洗干净双手揣着钱离开了花楼。
花楼外,人来人往,群流不绝。
双袖已经被酒水打湿,湿漉漉的贴着手臂,嵇临奚静静站了片刻,朝着人流中走去。
这京城,节日确实非同一般地热闹繁华,每走十几步的路,就有人在表演神灵祭祀的节目或者杂耍,路边摊贩也密集得看不到头,来往之人,皆是绫罗绸缎,衬得一身粗布麻衣的他平平无奇,更别提他刚才饮酒作诗时还弄乱了头发,此时若是装成一个乞丐跪地讨钱,也未必不会有人不给。
一对夫妻和他擦肩而过,被摊贩叫住了脚步。
“公子,你娘子如此貌美,来给你娘子买一只簪子吧——”
嵇临奚也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年轻的夫妻走到摊前,倒也看了起来,男子挑了一只戴在女子的发间,女子看不见自己戴起来的样子,摇了摇脑袋,问男子:“这只怎么样?”
“再试试别的看看。”
“多试试,我摊子上的款式可多了,男女都有,喜欢的客人尽管拿去!”
几人说话间,嵇临奚亦是跟着过来,低头在摊子上看,对年轻夫妻热心的摊主,看他衣着敷衍地说了句客看可以,别弄坏,弄坏了要赔钱,就继续去和年轻夫妻说话去了。
“这只呢?”
“这只好看。”
“店家,多少钱?”
“哎!不贵!五两银子。”
“五两?这还不贵?”男子脸色变了变,将发簪扔在摊子上,拉着自己妻子就要走,店家忙挽留,一番讲价,最后三两银子成交。
嵇临奚一只一只看了,最后视线落在一根素净的玉簪上,他伸手拿起,“这支,多少?”
店家看了一眼,“这可是好玉磨的簪,不是一般的簪子,三十两,不讲价,不买就放下。”他也是觉得面前这穷书生看起来没钱,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
嵇临奚将之前王驰毅给的二十两抛了出去,又自己添了十两,转身离开,拿衣服错愕接过的店家反应过来,热情不已道:“公子慢走!欢迎公子再来!”
天上星月明亮,中间显出一条长长的银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