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了苍云阁,里面一阵阵香味往外面冒。她忍了又忍,抓了个小丫鬟问:“这才下午,怎么就吃上了?”
小丫鬟:“唐妈妈,是药膳。少夫人叫我们去厨房点了扁豆粥。”
唐妈妈:“扁豆粥?”
小丫鬟记性好,笑着道:“是,少夫人说,让厨房用白扁豆半斤,人参二钱做细片,用火煎熬出汁水,再用粳米熬粥,混合一锅,说是能让人精神头好些。”
唐妈妈听见人参二字的时候已经气得胸口起伏了。她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笑着走了,等到了偏处,她朝着另外一个小姐妹努努嘴,“少夫人和和气气的,素膳姐姐也给我们果子吃,唯独她张牙舞爪。”
她伸出头朝着正屋看了看,正好看见唐妈妈进去,她啧了一句,“少夫人也没叫她进去,你瞧,她自己来去自如得很。”
桑晚下意识捂了捂耳朵:“孟大人怎么也和世子妃一样,这些听了会被灭口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讲给我了。”
孟涞哈哈大笑:“真正灭口的话我也不敢讲给姑娘,您大可放心。”
想到帝王现在都没告诉桑晚,他们其实多年前就见过,孟涞就止不住想笑。
原来贵如帝王,也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要敢把这些告诉桑晚,怕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远方尘土飞扬,珠月看到萧衍之整个人都放松不少:“那是陛下回来了吗?”
第44章第44章
桑晚抬头望去,萧衍之身后不仅跟着小队中其他三人,还有几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马匹上驮着他们所猎之物。
围场上等候的人都已起身,预备恭迎圣驾。
孟涞却不紧不慢,依旧和桑晚并排走着。
还有空垫脚,大致数了数:“看来咱们陛下收获颇丰啊!”
“孟大人身为文官之首,还不快些过去?”
桑晚疑惑:“陛下骑马刚出山林,现在跑两步或许还来得及。”
后方营区地势略高些,能看到萧衍之很小很小的身形,骑马回来还需一点时间。
女子嫁人,嫁妆里面的陪嫁大部分是新的,但也有一些旧物可以带到夫家。桑晚的东西少,所有的旧物归置在一个旧箱笼里,好找得很。
素膳将箱笼打开,把那套汝窑茶具捧出来,又顺带着拿了几件只穿了两三次的衣裳。
她把衣裳茶具往怀里一笼就准备走。
桑晚却朝外头招了招手,一个长得圆乎乎的丫鬟进来,“大少夫人。”
桑晚:“你叫几个人,把这个箱子抬到我屋子里去。”
她笑着问:“你叫什么?”雨水冲击着两人的耳膜,在漆黑的夜里隔绝了除他们之外的所有事物,天地之间只余相互依偎着的彼此。
常渊背着她,一步一步。
“我爹去得早,你没见过他……他右脚是跛脚。”
桑晚的声音有着压制许久的痛,“但他曾经健步如飞,是个极康健、极强壮的人,能举着我在院子里飞,好半天都不会累。”
常渊没有出声,任她宣泄似的撕开自己伪装多年的表皮,将破碎不堪的内里展现在这场大雨下。
“我原本……还应有一个妹妹的,”她声音恍惚起来,“都六个月了,我亲眼见着、亲眼……都成了形。”
她打了个寒战,是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瑟缩与怯意。常渊心头发胀,站在原地将她往上提了提,静静出声:“这是……许多年前的事?”
“满打满算,快十年了。”
桑晚趴在他的肩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缘故。我妹妹还未看过这个世界,她还没睁开过眼睛……”
几乎有些胡言乱语起来,常渊屏息,察觉她情绪不对,只怕一夜的惊恐等候让她想起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
在他没有赶来之前,她已经这样害怕许久了。
他抿着唇,“若是伤心便别说了。你受了寒,莫要多思,回去……”
桑晚按在他的肩头,语气沉沉。
“你可以放我下来的,”她道:“我一直都是拖油瓶,你们不该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