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踌躇片刻,问道:“小姐,您真想跟王爷一起回京啊?”
冯清月轻叹一声,放下手中针线,正色道:“我知你是拿我当家人才来问我,但这话在咱们屋内说说算了,可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了。”
玉竹点点头,表情严肃:“您放心,我绝不会往外说,我问这一嘴是想知道您往后打算怎么过……反正我是跟定您了,若是您不打算回京,那我这些日子就努力想个法子带您逃出去,若是您打算回京,那我也老老实实跟您回京……对了,沈宏昌也是这样想的,他现下进不来内院,让我来替他跟您说一声……”
冯清月心下动容,眼眶热热的,她背过身借着翻找东西的动作抹了一下眼泪。
此趟也不是别无收获。
二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恍若还在崔府小院中,是彼此的依靠,那亲密信任的模样看在站在不知在窗下站了多久的岑闵眼中,便分外嫉妒。
他推门进去,面带笑意,状似随意问道:“你们主仆二人在说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冯清月一见岑闵进来,眼中情绪霎时便去了三分,温柔恬淡的神色覆盖到面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细看却没什么温度。
这变化微乎其微,又在转瞬间完成,却依旧没有逃过那双一进门便牢牢盯着人的漆黑凤眸。
岑闵有几分失措地移开视线,不过片刻便无法忍耐般将目光重新黏了回去。
他往前走,装作什么也没发现,面上适时地摆上了一副有些疑惑的神情,却也礼貌克制地没有再问下去,微微侧脸,表示等待倾听冯清月的回答。
冯清月轻轻柔柔道:“也没什么,就是此前我教人刺绣时发生的一些事,没什么趣味。”
她如今也想开了,横竖岑闵是不会放过她,那她又何必整日横眉冷对。
明明多说两句话就能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些,何乐而不为?
只是想归想,做归做。若人皆能完全遵循自己的想法来行为做事,那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楚与为难了。
纵然冯清月已下定决心,但一时仍旧无法完全地将自己契合到适合在后院中生存的行为模式中,那不甘不愿的心总是趁她不注意像被团成一团的柔韧柳条那样突然弹起,抽人一下。
享受过自由的鸟很难忍受再被关进笼子里。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被打扰的不快,温温柔柔地给了个软钉子出去。
听到冯清月的回答,岑闵心下冷哼。
没什么趣味?没什么趣味她跟那个婢女那么亲密作甚?
怎么不让他也听听。
他心知肚明,定是冯清月又起了想要将他推开的心思,拿他当外人看了。
但做丈夫的最重要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自己妻子偶尔的走神也是一种应有之义。
岑闵装作没听出来言语中不想细聊的拒绝之意,顺杆说道:“都怪小可此前埋没了卿卿的才能。”
他停顿一下,看到冯清月因他的话而微红的耳朵,才满意地继续说道:
“等回了上京,在下亲将冯大绣师引荐给少府监,让他在文绣院安排个掌教之职,定不负你精湛技艺。”
语毕,他颇有几分自得地看着冯清月,似是料到冯清月会惊喜激动。
若是她一高兴,愿意亲他一口……或是允许他亲她一口……岑闵正畅想着,却被意料之外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