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奶奶折元宝。”喻唯扶着老太太的手臂,朝她摇手。
元宝原来不用折,买来就是成品压好叠好的,只用手指按住两头稍稍用力一撑,里面鼓起来,就成了一个胖鼓鼓的金元宝。
喻唯闲着没事,搬个小马扎坐在老太太那房间里撑元宝。
“手真巧。”
喻唯被夸得不好意思,“这个简单。”
“是吧,以前都是买大张黄表纸,那会儿没这么好看的金纸呢,都是草纸,自己裁自己叠的,银疙瘩金元宝,其实都是活着的人一个念想。”老太太自己卖这些,屋里供着香案,但说起来又带着岁月沉淀过的通透。
“以前来您这买的人多吗?”喻唯想了想后门上贴得那张纸,有些疑惑。
“以前也不多,现在都是些老主顾,熟门熟路来的,很多人都会自己网购了,也就像我这种没啥也不会的老婆子老头子还在用这些。”她说起这些来,“卖不卖出去其实也不重要,葳葳每个月都给我打钱呢。”
上次来喻唯就听了一句。
说到这,老太太赶紧解释,“我说不要,她不行说是房租,房租从她妈妈搬来就没变过……”
“她们为什么会搬这儿来?”
见喻唯没追求郁葳有钱交房租的事,老太太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回忆,“说是葳葳爸爸得绝症没了,公司家产什么都变卖了,来这边找教练学滑冰。”
喻唯想起丁晴曾在气头上说过的话,犹豫了一瞬,问:“是……是郁葳妈妈喜欢滑冰,所以强迫她吗?”
“不是不是。”老太太拆了一沓金纸,一摆手,呼啦呼啦地响,“当时是葳葳非要学,她妈妈就支持她,葳葳妈人很好的,温柔勤快,比赛的时候跟着葳葳到处跑,在家给她补课,还兼职上个班。”
说起从前,她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音色泛哑,“我没儿没女,她对我老婆子比人家有些亲闺女都好,本来都好好的,谁想到去年跟葳葳去比赛回来路上出车祸,人就没了。”
喻唯喉咙干涩紧绷,说不出话来。
手里的金元宝翻来覆去,撑不起来。
“医院抢救了好几天,”她叹了一声,“那天正赶上十五,我去庙里送完元宝,又去医院,人就没了。葳葳一个人在外面坐着,查来查去,最后说病人醒来自己把管子拔了。”
老太太低头摸眼泪,手背上湿了一片。
喻唯心里轰然一声,绷紧的弦嗡一声断开。
郁葳站在院子里,视线从珠帘缝隙里穿过,落在屋内人侧影上。
喻唯出来才发现她已经回来了,靠在院里的树上,低头怔怔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见珠帘晃动的声音,她抬头看着喻唯。
喻唯嘴巴张合着,又抿起。
隔着几米距离,郁葳侧过脸,躲开视线。
她转身去剪了几支绣球拿过来,递给喻唯,“下次自己剪。”
“啊?”喻唯愣住了。
“不喜欢?”郁葳转身就要扔。
喻唯忙抢过来,“喜欢喜欢。”
她连说了两声,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郁葳,这是郁葳爸爸种的花,妈妈又精心照顾这么多年……
郁葳语气淡淡,“花就是花,有人看就行。”
花枝触感微凉,花朵硕大,几支花就是满满一怀。
喻唯低头看着,又嗅了嗅。
“我这样拿回学校是不是好不太好?”
她仰头看着郁葳,眼里是盖不住的喜悦,那点绯粉眸子都在发亮,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