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一位帝王,甚至称得上是千年难遇的明君。
他胸怀若谷、仁厚爱民,只要对百姓有益的谏言,都能听得进去。
甚至得了他赏识的官员,还能偶被他开两句玩笑。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鼻毛,能被百官随便看!
“罚你两月俸给户部!”天子恶狠狠对鲁伯堂道。
鲁伯堂还傻愣愣没开口,季本昌便滑步出列,高呼:“陛下英明又仁慈!但臣以为,两月不够!”
眼见又要被季本昌薅上一薅,鲁伯堂赶紧出列:“臣眼见神物,一时激动非常,口无遮拦,臣知错认罚!”
“嘁——”季本昌怏怏回了列。
天子将望远镜拿在手中把玩,嘴角噙笑问鲁伯堂:“此物如何?”
鲁伯堂咽了口口水,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臣方才没看清,想再看看。。。。。。”
天子笑着对他摆了摆手。
鲁伯堂收回目光,眼巴巴看向林老将军,“师傅。。。。。。”
林老将军掏了掏耳朵,“嘶——昨夜有人与我如何说的来着?我中邪了?我老眼昏花了?不管我是谁,都必须从这副身体里滚出去?”
鲁伯堂脖颈顿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错、错了,是徒儿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宝物当根草。。。。。。”
林老将军举起望远镜自顾自地看,嘴上道:“不够。”
鲁伯堂下意识看向左后吊车尾的沈筝,“徒儿以后定当好好对沈大人,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林老将军面色嫌弃,“人小沈又不是要下嫁于你,重新说!”
鲁伯堂脸红到了耳朵根,“徒儿不是那意思!徒儿以后、以后绝不忤逆您,唯小沈大人马是瞻!”
“嗯——”林老将军终于有了笑模样,“对咯,不过你这话说早了,小沈那儿的存货,可不止这些哦。”
鲁伯堂立刻想到昨夜说的弓。
能望远的木筒子是真的,那千步瞄弓。。。。。。又岂能有假?
那可是几千步之外啊!
鲁伯堂浑身一个激灵,心头变得滚烫无比。
“蛮儿,你还看不看了?”正想着,站他右侧的武将碰了碰他,面色略显不耐,“咱这后头几人都还等着呢。”
侧头一看,五双眼睛正幽幽地看着他。
“看!”鲁伯堂从林老将军手中接过望远镜,“你们等会儿的!”
“赶紧的,咱几个就你事儿得很。”右侧几人一同催促道。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抽气声频出,时而有人惊叫,时而有人高呼“天佑我大周”,更有武将喘着牛鼻子气,说这会儿就想冲向战场,将之前失去的,全都讨回来。
但所有人做得最多的动作,还是频频转头,看向殿内左后侧。
数道热切无比的目光落在沈筝身上,沈筝不自在地挠了挠脸侧。
别听殿内百官鬼吼鬼叫的,但殿内唯一真正的猴子,只有她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呼声终于落下去半点,天子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开口问道:“众爱卿,朕这会儿还想问问,这眼镜,到底卖不卖得匈奴?”
百官怔怔看着天子。
此时的他们,才终于读懂昨夜天子的微妙神情。
难怪天子不怕匈奴肖想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