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一顿,豁然贯通。
皇室众人为了劫她出府,放火焚宅,一把火等同于与翟离宣战,他便是再有控权能力,又怎么敌得过整个皇室。可那丫鬟说他一切都好。
或许是他觉得对自己下药之事暴露,心有愧疚。又正好赶上朝堂内政权更替,担心自己无意间闯出祸事无法收场。
这才许了楚阳带自己离京。
必是如此。
心内加深了这一看法后,轻巧不少,那漾出的泪也有了回落的地方。
马车停在一处山水之间休息,青山环绕郁郁葱葱,停歇的马匹急切地饮着溪水寻着嫩草,楚阳抱臂看着蹲在鬃毛马前细细看着马匹吃草的影儿,一阵蹙眉思索。
身边的敏安递了水袋,同时从袖口内翻出一小条来,“宫里来的消息。”
楚阳接过条子,揉开细看,惊讶不已,在敏安好奇的目光中轻声说:“翟离被关了。”
敏安瞪了瞪眼珠子,看了眼影儿,掩唇道“他能被关?先帝不是特意给他留了旨?圣上要做什么?”
楚阳自然也是疑窦丛生,但这字迹是赵琛亲笔所写,怎么可能假。
“他没说,我也不便问,你一会儿吩咐下去,都从容些吧”
敏安迟疑的点头,才要转脚尖便听楚阳哂笑一声,“你猜,柔澜是何下场?”
“不就是撤了玉碟吗?”
楚阳目光里露出些畅快来,冷哼一声,逐字强调,“撤她玉碟,是为了让她入官妓所。”
说完便看敏安双手捂唇,半晌才吐出一句解气。
条子里三句话:
翟离被关,无需顾及。
柔澜入官妓所。
载清,调任回京。
载清,楚阳默念着这个令她面颊发烫的名字。
她以为这么久了,她定是可以从容应对了,哪知如今只是看见他的名字,自己都会心跳加速。
她装模作样的来回踱着步,越走越远,直到四下无人眼里才冒了些泪花。
真是很想他,前些日子太忙了,现在整个人一歇下来便总是冒出他笑颜的模样。
楚阳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赏花宴,那时他身穿一身月牙白开襟褙子,玉冠束发,手中摇着一把折扇,眉宇间的肆意洒脱令楚阳一晃神。
而后当他放声大笑时,那股不羁之态更是外露。
他跟在姐姐载嫣身边,一路谈笑风生,手持扇柄一敲手心,回身对着载嫣道:“何时我也觅一良人,与姐姐一道吟诗作画如何?”
载嫣说了什么楚阳忘得干净,只觉他说的良人不就是自己吗?
内心的柔软被那柄扇子敲出了他的轮廓,这还如何收场?
楚阳正坐在一处并不平整的石块上发着呆,就觉肩膀被轻敲一下,“在想什么?”
影儿猫着腰,背着手,竟是有些俏皮模样,看的楚阳一乐,“我听说你前几天还寻死觅活的,怎么现在又这样子?”
影儿推了推楚阳,让她让出一块地方,自己坐下,“想
通了,人来了,就想通了。”
说完含着微笑看向楚阳,将脑袋往楚阳肩上一靠,“很奇怪,和你的过往几乎都很清晰。”微微一停,转了语调慢悠悠说:“楚阳,你说,一个人真能做到两幅面孔吗?”
楚阳将自己的脑袋又搭在影儿脑袋上,笑了笑,“每个人不都有两幅面孔吗?”
影儿将方才蹲在马边的思考微微整理些与楚阳说到,“是吗?那如果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会看似原谅实则报复吗?又会因为报复而后悔吗?”
“要看是谁,要看什么错。若错过了,便该是悔了。”
影儿额间一凉,她推起楚阳,抬手帮她抹泪,“何事能让你掉泪?”
楚阳一笑,不以为意的晃晃脑袋,故作无碍道:“被你折腾的,原本好几分的担心,现在看你这样又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