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她深吸一口气,对图怀德说。
“惠织,你……”颜凌身体晃了晃,丧失所有力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惠织走到图怀德跟前,图怀德揽住孟惠织的腰横打抱起,这个动作他们做过千百遍,自然又娴熟。
好一对同命鸳鸯,吻颈温存。
漆黑的瞳仁中倒印出两人唇齿相交的画面,颜凌的目光从愤怒,到悲伤,再到死寂,暗淡无光。
尖刀刺穿了他的心脏,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爱恋、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孟惠织回头看向他,对他做出了一个口型:
“不——要——想——我。”
图怀德抱着孟惠织离去,房间内,只剩下被法术压制、动弹不得的颜凌,以及满地狼藉。
良久,压制在他身上的法术渐渐消散。颜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他走到床边,抚摸空荡荡的床铺,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妻儿的余温。
“小织……你竟……真的背叛了我……”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突然,他猛地冲到窗边,朝着图怀德消失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图怀德!我颜凌对天发誓,此生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夺回妻儿,誓不为人!”
夜风呼啸,回应他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两情相悦……白天私会……”
颜凌捏紧拳头,皮肉之下,筋骨摩擦,咯咯作响。
他一遍遍回忆着与孟惠织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她背叛自己的蛛丝马迹。
不,不对。
颜凌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事情有蹊跷。
他懂孟惠织,惠织虽然看上去柔弱,但内里倔得很,又很会审视时度。
惠织初见蛇妖,眼含泪光,他还以为是她久违相见,感动到落泪,现在想起来,惨白的脸色、咬出血的下唇、颤抖的身体,都是过度惊吓的表现。
她不是自愿跟他走的,定是那蛇妖使了什么手段,逼迫孟惠织。
“我会救你…等我……小织”颜凌对月呢喃。
天没亮,他骑马带着一身晨雾赶进宫中,求见护国禅师,却得到禅师早已离开的消息。
他失魂落魄的回府,才得知小儿子颜晞也失踪了。
话说回来,颜晞是他的孩子吗?金色的眸子,奇特的习惯,不肖他的面孔,却和那该死的妖怪有六分像。
他派出府中所有的密探,动用了他在朝中所有的关系搜寻图怀德和孟惠织的下落。对外宣称夫人身体不适,带着小公子去庄子上修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不信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反正他已经找过十年,再找十年又如何?
一年又一年,了无音讯。
颜府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下人们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触怒主人。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处事不惊的内阁首辅,而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暴躁、阴郁,对付政敌、敌人的手段越发残忍。
第七年,颜洄翻出了一根木签给他看,他抓过木签,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孟惠织刚怀上孩子时,他们去寺庙求的签,他一直以为弄丢了,没想到还能被他们的孩子找到,这就是天意!
金童玉女命,叁生石上缘。
他们的缘分不会就此相尽。
他听说京郊的无妄寺来了一位云游的得道高僧,能知过去未来,解世间困惑,道行不下于护国禅师。
无妄寺建在深山之中,要跪爬九百九十九道台阶,心诚所致,高僧才愿意见人。
颜凌乔装打扮,独自一人来到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