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到有幼童在哭?”沈泠紧了紧衣领,低声问道。
“嗯,我方才从后头的窗子翻出去瞧了一眼,外面那伙人总共占了十四个房间,领头的那个男人房里有个四五岁的男童,被绑了手脚丢在墙角。”
外面那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他们三人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一概不知,只躲在房里太过被动。他听着外头鼾声四起,便悄悄翻出去查探一番。那些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不像是中原人。
这里临近赫兰,或许是从那边过来的,那些人房中并没有金银细软,只带了个幼童,想必那幼童便是他们口中的货物了。
那个幼童的长相不似那些人那样硬朗,但也不如东昭人那样眉眼柔和,五官几乎占据了巴掌大的脸,长相十分精致。
他心下有几分猜测,这种猜测令他心中作呕,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那个幼童是死是活于他何干?他只是看不得那些变态的作风,但此刻她也在着客栈中,他必须保证她万无一失,便强子忍下翻涌至喉间的恶寒。
他微微避开她的眼神,又接着道:“那些人应该是拍花子,这里离京都远是会乱一些,今日这种情况估摸着是常有的事,殿下快去休息吧,莫要管这些了。”
“阿行,不许瞒我。”
她与他相处这么久,每每他心中有事瞒她时,便不敢看她的眼,就如那日烧尾宴问及他心上人时,他避开的眼神。
若是平常他的私事也就罢了,可今日这般情状,她不愿被蒙在鼓里沦为被动。
“殿下”
“直说。”
他张了张嘴,“殿下可听说过娈童?”
一室静默。
只能听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凿在窗沿上劈劈啪啪的声音,从缝隙里渗进来的冷风搅动室内僵滞的空气。
良久,“去睡吧。”
她没回答他方才的话,也没再问什么,转身回去熄了灯睡下。
温行舒了口气,心中诡异地升起一阵难言的窃喜。殿下没有管即将沦为囚脔的幼童,却在彼时从荒庙中救回破败的他。
他将心中那抹欣喜掩下去,他的殿下那样美好,是不会喜欢这样恶劣的人的。
次日一早便被后院里的声音吵醒,沈泠将窗子开了个一指的缝隙,朝外看去。
不大的小院里满满当当站了十几个人,那些人不如东昭人束发,头发皆披散着,两侧辫着细辫固定在脑后。身上穿着不知是什么皮毛缝合而成的衽袍。
沈泠见过这样的装扮,就是这样穿着的一行人入了皇宫,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的阿姐。
为首的那个男子双手叉在腰上,来回踱步,地上跪着个人颤着嗓子道,“老大饶命啊,小的给他送饭,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差点将小的的指头咬掉,不过是甩了他一巴掌,谁知他脸皮这么薄……”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在肩上,“蠢货,你把他脸弄花了,怎么跟**交代?”
地上跪在的人又将身子向地上伏了伏,头杵在地上,“是,是小的的错,小的,小的现在就去找消肿的药。”
“还不快滚!”
“是,是是”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客栈外去。
为首的人指着另外一个男子道:“你即刻去泗水,跟接应的人说叫他明日再来。”
……
“殿下,先用些点心吧,稍后阿行想法子去街上买些吃的回来。”
她接过温行递来的点心,咬了一口噎在喉中黏黏腻腻的咽不下去,回身就着桌边的冷茶顺下去,却引得一阵反胃。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天还阴着,那伙人今日大抵是不会走的,店老板昨日晚上便不见踪迹,想必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方才那人口中接应的人在泗水,泗水分明更接近赫兰,他们却舍近求远将接头地点定在这里,除非泗水有他们忌惮的人,或是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