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那年你才十岁。”莫斯提马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场景,“王城里已经有人在打听小公爵的婚事了……没想到如今是海因里希摘得桂冠。啊,诺斯小姐一个人待在那边不冷吗?”
“……不冷。”叶莲娜盖着斗篷翻了个身,已然是准备入睡。她是第二个守夜的。
莫斯提马评价道:“脾气跟首席大人一样硬。”
塔露拉不知该不该接这话。
“公爵,我得提醒你——”下一秒,莫斯提马果然轻飘飘地说了个令人脊背一紧的开头。
一瞬间,塔露拉在心里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是叶莲娜的真实来历暴露了,还是认证术师的私心被察觉了?
“你的‘誓言之约’有瑕疵。嗯……那本就是种古老的、有瑕疵的法术,没少误人子弟。血引子只是给女神的供奉之一。”莫斯提马说,“加诸在你们两个身上的术式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小麻烦。”
“您是怎么知道她和我有……?”虽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些质问,但这个话题也足够唬住她了。塔露拉的错愕丝毫不减。
“我是你们的教士,公爵。”莫斯提马打了个困倦的哈欠,“放心吧,首席不是术师,仅仅通过那台记录仪,她什么都不会察觉。这件事也不会影响诺斯小姐顺利拿到她的认证信物。说回正题,你向女神许诺了什么?”
“‘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塔露拉诚实地回答。
“噢,公爵……”萨科塔咋舌,“卡谢娜夫人可千万不能知道。”
塔露拉用手撑住额头。
“这个决定有点冲动了,虽然你应当有自己的苦衷。”莫斯提马的声音波澜不惊,“女神会定期来索要代价的。不过,是在你们承受范围内的代价。”
“您很熟悉这个。”塔露拉敏锐地说。
“有些经验。”莫斯提马不再多谈,保持着琢磨不透的笑容,“有时候代价说不定是好事呢。”
塔露拉在繁杂的思绪中勉强睡去。
由于压在心上的事太多,她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比起睡眠,更像是迷迷瞪瞪的闭目养神。
再加上晚间的树林气温低,她打了个寒颤,在轮到自己守夜前醒了,并且再也无法入睡。
她扶着树站起身,环视周围:三匹马都在休息,火堆快要熄灭了,前半夜轮值过的教廷信使在前方熟睡着,树丛中隐隐有虫鸣……一切正常,除了少了个人以外。
叶莲娜?
这下塔露拉清醒得彻底,她压低嗓音走到营地外围呼唤了几声卡特斯的名字,没有得到回音。
她随即庆幸有誓言之约,这种时候只需要驱动法术就能感知到叶莲娜的存在。
她循着那幻化的指引,穿过一堆灌木,走到一个开阔地带。
这里有一片小湖泊,在月色下波光粼粼。
而湖边立着的就是白发的长耳朵少女。
“叶莲娜,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塔露拉连忙走过去,“水域附近很冷,你……”
她站住脚,她察觉了不对劲。叶莲娜转身看她的表情很是奇异。
“离我远点。”她说,脸色红白交加,后退两步,“别过来,塔露拉。”
“你还好吗?”塔露拉不明所以,“叶莲娜,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的感觉又来了……”叶莲娜低声道,“你……不要靠近我。滚开……”
“不可能。”塔露拉一口回绝,但也没有立即向对方逼近,“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更何况不管是什么问题,迟早都需要解决。叶莲娜,回答我,你怎么了?”
“我……”叶莲娜紧闭双眼,捂着脑袋吸了口气,“我想……”
“你身体不适吗?”塔露拉小心而缓慢地向前挪,“生病了?我们有位教士,她可以帮到你。”
“不,我想……”叶莲娜不断后退,险些踩进湖水。
默默靠近的塔露拉悄然前倾,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把人从湖边拽了过来,“你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