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平平淡淡,怜秋并没有表现得过分热情,只在吃饭的嫌隙假装不经意间多问了两句封随的近况。
因此得知封随将在七月初前去丰远书院读书,现下趁着还有闲时,便来青岭山采些草药去药铺卖钱。
能看出这人的生活是有些拮据的,不过不知是不是封随面上太过坦然,瞧着并不像饱受银钱困扰之人。
怜秋与顾梦生并非不知礼数的人,两人没有对封随的家境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闲话,气氛还算得上是融洽。
待吃完饭后,怜秋派人送封随走,因着顾梦生腿脚不便,所以便由怜秋送客。
封随的背篓早被下人们放进了马车中,怜秋拿过琴书手里的包袱,双手递给封随,客气道:“封秀才,多谢你今日救了我父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清隽的眉头略微蹙起,封随后撤一步,没有伸手去接怜秋的包袱,抬眸看了怜秋一眼,道:“不必,我救顾老爷并非是为了顾家的感谢。”
没有被拒绝的恼怒,怜秋上前一步,也不管封随的反应,只顾着把包袱往他怀里一怼,笑道:“封秀才,我知你们读书人最重名声,里头放的不过是一些寻常糕点还有些小物件,要不了几个钱儿。我本想送你些笔墨纸砚,但五里村离得太远,等我回了柳县再给你送来。”
怜秋脸上带着笑意,拿着包袱的手却并没有收回去,态度十分强硬的非要封随收下才行。
琴书也在一旁附和道:“封秀才你就收下吧,要不是你及时到,老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怜秋好似听着封随轻叹一口气,像是退了一步,将包袱接了过去,怜秋听见封随说:
“顾公子,东西我收下了,其余的就不必了,在下受之难安。”
怜秋笑笑,并没有将封随的话放在心上。
呵。
他若硬要送,难道封随还能拦着?
腿在他身上,又不在封随的身上。
目送着封随上车,待马车渐渐远行后,怜秋才转身回去,琴书跟在他后头,打量了一下怜秋的脸色,疑惑道:“公子,你就这般让封秀才走了啊?”
秀眉微挑,怜秋觑了他一眼,明知故问道:“我与他非亲非故,他还是男子,难道我还要求他留宿不成。琴书,难道你家公子是什么浪荡哥儿吗?”
“哈?”猛然被扣上一顶帽子,琴书缩了缩脖子,慌忙解释道:“公子,琴书没有这个意思,琴书只是觉得……”
“琴书只是有些傻,琴书只是有点笨。”怜秋轻笑一声,在琴书的头上轻轻敲了下,“琴书下次开口前,记得多动动脑子。”
“嗯,我知道的,公子。”琴书抱着怜秋的手,撒娇道:“琴书再也不乱说话了。”
怜秋收了话头,主仆俩又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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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秋的时间把握得着实很好,顾家马车踩着点在关城门前一刻进了城。
夏日天黑的晚,戌时天还亮着。
封随住的安平巷在柳县西街临护城河的位置,此处较为偏僻,来往此处的人流杂乱,多是三教九流之人的安身落脚地。
封随租住的小院从外头看去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破旧,比不上顾家的一星半点,但送封随回来的马夫并未因此怠慢封随,反而热情十足道:“封秀才,背篓我给你送进去。”
“不用了,药草轻便,我一人便足矣。”封随接过背篓,温文有礼的告别顾家车夫,手里还拽着怜秋给的包袱。
车夫走后,封随才转身开了门。
小院的木门摇摇欲坠,看着便是穷困潦倒之人的住处,但打开门进去却绝不会有此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