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明白过来。
——他这个“不是全无错处”,不单单是自己在那里谦逊。
他的错是哪里来的呢?
——蠢了
想了想此刻应该“告蠢”,仿佛记得有“告蠢”的专用词汇,思索了一下,恍然记起——
“臣妾愚钝。”
靳则聿的眼神动了一下。
——嘴瓢了,好像用错词了。
“妾身愚钝。”
“对不住,王爷,我们言家出自洛城,洛城都没什么规矩,我这点规矩也是进了京才学的。”
她觉得洛城这个地方要是有灵性,此刻灵魂大概在痉挛。
靳则聿笑笑,“看明白适才秦霈忠何意了么?”
“啊?”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靳则聿是捕捉到了秦霈忠在那里挤眉弄眼,“这,秦大人大约是觉得惹怒您了,想让我描补两句?”
靳则聿摇摇头。
“不是?”
“哦,”靳则聿笑道:“我的意思是,适才并未动怒。”
默默喘了一口气——没怒都这样,怒了还不得要命。
言子邑手上摩挲着书面,起了想先为自己今后的生活铺铺路的念头,虽深知自己的政治技巧比较拙略,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呃,王爷,我从前瞧过一本书,上头说一个真正的将才,是善于克制的,愤怒者往往是弱者。”
靳则聿深看她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承教了。”
“不敢,不敢。”
“王妃涉猎倒是宽广,虽寥寥数面,总有‘惊人之语’。不知语出何处?”
——惊人之语,是指?
“一本野书……不,一本野史。”
“你是王妃,若我无端愤懑,你也可以从旁规劝。”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一览无遗,言子邑觉得这位仁兄太厉害了,还加了个“无端”,“有没有端”,还不是您说了算。
“还有,你是王妃,我的书房你自是可以进的。”
“秦管事。”
他垂头喊了一声。
秦管事便从月透薄云,照得上沉下黑的院落里走了过来。
“传我的话下去,以后王妃出入这个院里任何一处,都不得拦阻。”
“是……”
秦管事似乎有些犹疑。
半黑的夜色,从他缓缓抬起的双臂里,一点红从院外头浮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