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喜清厌浊,王夫人说的这些事,那是名利场中的名利场,算计中的算计。
他听不听得懂两说,只觉得一阵阵的恍惚、恶心。
但这又是亲娘的委屈,他忍着头昏脑胀,一边掉眼泪一边道:“娘,我也很想珠大哥……”
王夫人听到贾宝玉这话,又见到他一张圆脸憋得涨红。
心中暗自心疼,只觉得宝玉还小,跟他说了这么多他也不懂,徒增宝玉伤心。
跟着,她又责怪起来自己,怎么偏偏就嘴贱,非要把这些脏的臭的陈芝麻烂谷子拿出来给宝玉掰扯。
她心情稍缓,谁知宝玉反而哭的越来越厉害:“娘,等到了将来,咱们就都遁入空门,到时候什么都没了,娘也不用为我操心了,这样才好!”
王夫人捏着宝玉的脸:“又说胡话!快收回去!”
“娘,您别伤心了,过两天我就去金陵看娘……”
王夫人看着宝玉因为难受而纠结的脸,收了眼泪,抿着嘴:“好了,娘不伤心。
是娘做的不好,是娘做错了。”
“娘只是哭,哪里又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娘知道你的意思,娘说的错不是这个错,只要你好好读书……”
说罢,王夫人已不再言语,她的眼神看向了窗外,看向了贾环的院子。
荣国府的事情,唯富与贵而已。
富,就是府院,田庄等家产;贵,则是爵位。
爵位传嫡长,这是有定数的。
而家产,就说不好了,因为贾母和贾代善在贾政这辈人把富贵分开相传。
把富留给了贾政,把贵留给了贾赦。
富的传承,由此没了定数。
而贾府的后人,又没有能挣来富贵的。
所以所有人,王夫人、李纨、王熙凤等都只能拼命的想办法获得富的继承权。
甚至不惜排除竞争者。
王夫人心里明白,贾环和她所面对的问题,是一样的。
只是扪心自问,假如她是贾环,她却做不到贾环那般得胜后还如此平静。
甚至于哀叹这大家子的未来。
她想起来贾环进入荣禧堂时的表情,她明白,这一大家的将来,大概就落在贾环肩上了。
王夫人准备让宝玉回贾母那了,在宝玉临走前,她放下佛珠,对着宝玉正经道:
“好好跟你环兄弟相处。不日他得中秀才,替娘喝一杯庆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