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翊淮微微皱眉,刚刚想责备她为何不叫人传唤便掀了帘子进来,却见他的夫人已经起身,摸了摸乔蕤的脸,问道:
“这是去哪儿玩了?脸这么红。”
乔蕤吐了吐舌头:“刚刚萧哥哥和窦姐姐一起,萧哥哥在射箭呢,我也在旁边跟着看,还追了只兔子玩。”
窦晚和萧隋安一起?宋湘灵忍不住笑,看来,两人的进展比她想的还要快一点。
她又点了点乔蕤的额头:“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追兔子?没个正形。”
“哪有。”乔蕤往后躲了躲,“萧哥哥和窦姐姐一起,嫂嫂和表哥一起,都没人陪我玩了。”
宋湘灵心软了:“我陪你。”
乔蕤一听,脸上便晴转多云了,看向容翊淮:“表哥,可以吗?”
容翊淮早看出宋湘灵在帐内也待不住了,无奈道:“去吧。小心些。”
他原本处理完奏折匆匆回来,是想多和湘灵一起度过些时间,无论是在帐内,还是在帐外骑马、射箭,只要是与她在一起,便都可以。谁知回来后不过一小会儿,人又被乔蕤带走了。
宋湘灵和乔蕤又去了小河边。乔蕤似乎很喜欢那几只灰黑的鸭子,又说那鸭妈妈昨天还在孵蛋,不知今日有没有小鸭出生,兴致勃勃的。
宋湘灵由着她,谁知刚刚到河边坐下,便见窦晚别别扭扭地走过来。
“得空了?”宋湘灵笑着揶揄。
窦晚的脸红了,嘴上说着:“你买的那只护腕呢?送我嘛。”
宋湘灵故意打趣:“你不是宁可在帐内吹吹风,也不愿意去学射箭吗?那护腕我已给乔蕤了。”
窦晚:“湘灵你怎么能把给我的礼物转赠给别人呢!小蕤,姐姐今天要用,等回了盛京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
宋湘灵扬眉:“你未婚夫说要教你射箭啦?”
“是啊。”既然被识破,窦晚索性也不隐瞒了,抚了抚裙子,也在两人身边坐下。
换作寻常,她肯定要心疼身上这一袭金贵料子做成的衣裳,怎么也不肯在草地上便这么不顾形象地坐下来的。
可是或许受了这广阔草场的影响,窦晚也只觉得心境都开阔了,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胸腔中积攒的郁气都一扫而空。
想想过去的那段时间,她是如何放不下赵玉,甚至不惜与家人闹翻的。每每想到这里,窦晚都怀疑自己当时是被下蛊了。
现在看着萧隋安,倒是越看越潇洒,尤其是今日在猎苑竟不小心扫到了萧隋安晨练时,衣裳掀起,下摆处露出的结实肌肉。她脸瞬间红了,可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再想想赵玉,便总觉得他有些娘里娘气的
宋湘灵也不再调侃,静静地看着水面。
灰黑色的野鸭正在水面嬉戏,小鸭依然是没有孵出来的,可是它们仍十分欢快。水面上的两只,是夫妻吗,还是亲
子?她不知道,看着它们用深红色的喙梳理彼此的毛发,竟看得有些出神。
乔蕤蹑手蹑脚,偷偷靠近了那几只鸭子。窦晚和宋湘灵由着她去玩,一片安静中,窦晚忽问:“湘灵,你现在同容翊淮,是什么感情?”
“你昨日为他赢下那块白玉,可是因为已经喜欢他了?”
宋湘灵依然看着水面上一个个涟漪,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昨日她参加射箭比赛,信誓旦旦要赢下彩头送给他的时候,是想答谢他的。
她想感谢容翊淮,替她将当年在北境发生的事情查清,让她知晓,原来父母的死背后还有这么大的秘密,并将始作俑者找了出来,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这一查,不少近年来和兖国公有过来往的官员臣子们都纷纷落马,从中央到地方,竟是牵连了一大批。
宋湘灵虽不在朝中,却也知道,若不是超乎寻常的魄力与果毅,他做不成这样的事情。他若只想官运亨达,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去碰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却从北境的细作留下的蛛丝马迹查起,一点点的,将笼罩了她许多年的阴影给撕开。
霎时,大现光明。
她可以确定,她在决定要为容翊淮赢得那一块玉石的时候,怀着的是感谢的心情,那玉是一块谢礼。
可是在她的弓被动了手脚,在她看见容翊淮冷眼制止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又将担忧的眼神投向她,在她拿着与王骁换来的弓,弯弓搭箭并冷静执着地视线投向那红艳艳的靶心时,那夹杂在其中的情绪,分明又不止是“道谢”二字可以囊括。
还有她得了玉,与容翊淮商量这白玉到底是做成玉佩还是做成摆件,上雕什么,如何雕刻时,怀抱着的,是与他一同做成什么东西,一同布置他们的起居房间,两人朝夕相处的地方。
以前,容翊淮给她许多东西,她心安理得收着,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她现在,也想给他一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