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并没有很高,电梯在她即将沉入回忆的苦海的时候到达,荆棘匆忙走出,她迫切的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因着是在天台,还是法院的天台,这个特殊的地方平日都是锁着门的,但今天却神奇的开着去往天台的通道。
荆棘见那旁边没有任何禁止入内的牌子,于是再也忍不住匆匆向前走,她想要新鲜空气,想要开阔视野,更想要吹一吹冷风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想要自己呆一会,短暂的逃离这个现实的世界。
今天天气多云,偶尔会有太阳,但更多的时候,太阳都躲在厚厚的云层里不肯露面。
天台风大,荆棘就在这冷风里一步步走向前面的栏杆,身在高处,望下去自然是广阔无边,荆棘在天台向远处望去,密密麻麻的的建筑下拥着行人,无数的车辆穿梭其中,众生渺小,所以烦恼也显得无足轻重。
法庭内对于谭和畅的审判还在继续,祁好坐在秦如梦的旁边逻辑清晰,杀的对方落花流水,片甲不流。
荆棘都能想象到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毕竟是之前坐在她身边的人,当时她在祁好的眼里,也见到了和今天一模一样的情绪。
凌汛——
想到这里荆棘停住了,这个太久没有出现在她世界的名字,如今还是会给人带来无尽的噩梦。
荆棘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昏沉的天空,忍下眼里的酸涩,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声音渐进,荆棘却没回头。
许泽屿站在她身边也没有说话,察觉到风口后他试图用身体为她挡下些许来风,但他却不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任她的眼泪横流。
风穿梭在周围,云沉的要坠下来。
荆棘就在这糟糕天气里突然开口:“许律师,你说当初凌汛没有负隅顽抗,是一件好事吗?”
许泽屿听见了荆棘的话,可他没有随
着这话转过身去看她,更没有回答。
他想,这件事情性质如此恶劣,哪怕凌汛最后坦白接受了法律的审判,也不应该用一件好事来形容。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可善恶是分明的,不能因为恶行里带了些微放纵的灰色,就判定这不是恶。
他的眸色逐渐沉了下去,这一刻,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来了西琅那场闻名全国的审判,祁好以一己之力让原本最多判三年的案子,判了十二年。
那是荆棘的案子,也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阵风吹掉了荆棘没能忍住的眼泪,也吹来了许泽屿的叹息。
许泽屿转过身来看着荆棘那双含泪的眼睛,他微微的俯身,温和而又认真的对她道:
“荆棘,那些都是往事了,人生得向前看。”
荆棘的眼泪就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汹涌。
许泽屿一顿,对着她继续道:“你和秦如梦,都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荆棘终于泣不成声。
那场审判过去了两年,可那场审判,也困住了荆棘两年。
世俗意义上的宣判并没有让她解脱,所有的噩梦也从未停止,即使明月许泽屿祁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给予那些晦暗时光无数的拯救,可尘埃落定后的每一天依旧是触目惊心。
她像是被困在了那一天,她根本走不出来。
无论她做出来怎么样的努力都摆脱不了凌汛的影子,噩梦如影随形,她时时刻刻都不得解脱。
荆棘痛苦的矮下身子去,许泽屿听见那嚎啕大哭的声音,几乎忍不住眼里的酸涩。
许泽屿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她,可那手刚一伸出就停在了半空,随即攥成拳收了回来。
手背上青筋直跳,许泽屿垂下眼睛,在她的哭声里脱下来外套,轻轻的盖在她的肩膀上。
他在风里侧过头去望向远方。
哭吧。许泽屿心想。
这些年来,她心里的苦真的太多了。
哭出来就好了。
许泽屿的思绪随着一阵风飘回当年春。
“经审理查明,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被告人凌汛明知被害人未满十六周岁,扔对其实施强奸行为,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应依法从重处罚。”
北城法庭里终于理清所有的罪证,法官在这一刻对着面如死灰的谭和畅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