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世界,像在不动声色地说:
“你不该留下。”
她的身形被撕得更轻了,像一张残页。
她低头望着那双空无一物的手——
连“我是谁”这句话,也开始模糊了。
——
下一秒,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上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外头天还没亮,风铃轻轻响了一下。
阿浅缩进被子,手指死死抓住枕头的边角,一动不动。她觉得喉咙发紧,眼睛干涩,就连心脏,也在一抽一抽地疼。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梦。
只知道,这是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排异感。
仿佛这个世界在告诉她:你是异物。你是多余的。
她静静地躺着,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慢慢变亮。
只是伸手,打开了抽屉,拿出自己的画板。
她开始画梦里的城市。
她画得很慢,线条一笔笔拖着。水面是裂开的,城市像是悬浮在断裂的玻璃板上。人物是透明的,边缘虚化,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她画了很久,画到指节有些发麻。
她涂满了整张纸,几乎没留下空白。
画完之后,她轻轻地,把那一张纸,夹在最底下。
藏好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
但那天之后,她不再去看窗边的风景,也没有再主动画花。
以藏注意到她把海螺收进了抽屉。
马尔科发现她不再听午睡时的故事录音。
萨奇给她做了新口味的果酱,她只是笑了笑,却没再说“谢谢”。
她不哭,不闹,也不抗拒。
她只是,安静得像一张没有人声的照片。
——
又是几天后,比斯塔整理阿浅房间的画纸时,才发现那一沓藏在最底层的画。
一个又一个,都是黑、灰、墨蓝主色的世界——充满扭曲、破碎与沉默。
“这不是……她最近画的吗?”他皱眉,“这画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将几张带去找了马尔科,马尔科愣住许久,随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攥住了画的边缘。
“我们得谈谈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