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曾经名动一时的顾绣,针法极其讲究,所需要的丝线也与一般的绣线不同,绣之前取花蒸馏成水,制成香露,将绣线在香露中浸泡半年以上才可制成。因此顾绣很受高门贵女,甚至是宫里的娘娘们喜欢。但由于这步骤繁复,用料考究。只是顾家人丁衰弱,又不肯将此等绣法授予旁支,导致这手艺几十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周啸阑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夫人解惑。”
赵柔柯坐在胡氏旁边也听到了这番话,只是周啸阑这人身上秘密多,他自己未主动提起,自己也不好多问。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计划,不可卷入案子之中,耽误自己的计划。
午膳过后,周啸阑便去了北镇抚司上值。
公廨内他坐在案几前翻阅案情实录,良久,才从那案卷中抬起头来。
随即自胸中拿出几张叠好的宣纸,抚平折痕,摊开放在桌案上,垂眼看去,宣纸之上的字迹俊秀飘逸。
程川此时从堂外走进来,向他回禀:“当日狱中加害赵清远那人已经被处置,我去查了他的家人,发现就在昨日家中已经没人了,看样子是早已经做好了离开京师的准备。隔壁邻居说一个月前,有人来过他家,那人穿着不似平民,没过多久赵清远就被抓了,然后在狱中被害。”
周啸阑曲起手指,撑着下巴思索,想要试图将目前的零碎信息串成一条线。
一个月前,他埋在倚月楼的暗桩云蘅突然失踪了,留下一条贵女用的锦帕。锦帕上的图案和兄长死前身上的点青一样。
一个月后,赵清远牵扯进西北军薛备的叛乱案,在审问前夕突然遇害,变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五感尽失。他的儿子好像不知道此事,一个字也问不出。
薛备突然叛逃,死了很多人,圣上为了安抚边关战士,便只能先斩了一手提拔了薛备的赵清远。可这案子并未了结。
他查过薛备,此人出身平凡,从小兵再到伍长,战事上从不马虎,做了边关要塞之地的统领也深受下属拥护,否则也不可能一声令下三千人叛逃。本来靠着这胜仗再记一功,以后即便不能进爵,他也是前途不可限量,为何要突然叛逃?
赵清远身上什么线索都没捞着,于是他只能假意搜查赵府,却引来了一黑衣人。
害了赵清远那人一个月前就和那背后之人有联系,这背后之人难道早就料到薛备会叛逃,赵清远会死?
他不想让赵清远开口的究竟是什么?云蘅的失踪和这起叛乱案有没有关,或者说。。。。。。十年前兄长自戕是否也和这背后有牵扯?
他毫无头绪,京师盗窃案他根据那人年纪查了近十年的卷宗。卷宗记录耳后刺字的人年纪都和那夜的黑衣人对不上。
他眉目肃然,指尖在那宣纸上敲打着。
“明日你我起身去一趟江州。”
程川反应敏捷,“大人是要去寻那十年前的京师府尹远之陈大人?”
“嗯,去查查看看有没有案宗上漏掉的信息。”
陈远之是个好官,他还记得十年前,他在青鸾街当街拦下了他的轿子,想要查兄长的案子。陈大人那时不过四十岁,接下了他的状子看了一眼,扶他起身,答应他,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可是之后没多久,陈远之就因病请辞,退居到了江州。
程川垂首行礼回了声“是”,然后眼神一瞥那桌案上的字帖。
语气带着几分调笑,“这人字倒是写得比我好,怎么是个白字先生。六一居士的诗,三岁小儿都能背,居然能错这么多。”
字帖不像是新写的,边缘已经有些许泛黄。周啸阑无言,盯着那字的目光深邃悠远。
程川行伍出身,不太了解。他却知道,太和皇帝去世后,新帝继位,辞典重新编撰过。百年过去,会写这字的人几乎没有。
今日凌晨天还未亮,他再次去了一趟赵府。
这字帖,便是从赵府那间赵柔柯住了十年的耳房里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