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柯暗骂了这人祖宗十八代。
“松开。”
赵柔柯仍是死死握着。
突然,她指骨间传来钻心的痛,五根手指不住地痉挛,却一声没吭,只缓缓抬起头,冷着眼,寒潭般的眸光在锦靴的主人脸上一寸寸描摹刻画。突然,她笑了。
这张脸,她定要好好记下来,改日定要他加倍奉还。
锦靴一路踏行过雨后潮湿的泥土,牙色袖口伸出的那只手如今白皙指骨上淋漓血痕和黑泥缠绕,粉嫩指尖沾染了不少灰泥,血腥,却也莫名惑人得很。
周啸阑收了脚,将那铜筒子捡起来,放在掌心细看,那铜筒子周身镂空,色泽暗沉,底部有一突起的暗鞘。
他在鞘上一摁,筒子一圈弹出数把铜钥。
“有意思。”
暗鞘发出“咔——”的一响,数把铜钥又尽数收回。
他嘴角一勾,慢悠悠地说道:“相传民间鬼市有一老匠人,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此人武功了得,出入皇宫如入自家,二十年前金盆洗手后却做了匠人,打造的皆非凡物。这铜筒子便是他所造,它有个唬人的名字,叫做乾坤筒。”
说话间铜筒子在他指间一直来来回回地转动,讲到这时,他手掌猛地一收,将它纳入掌心,然后放慢了声调。
“这乾坤筒有数十把钥匙,据说天下间无论何锁,皆可开。对了,民间还有个更加明了的说法,叫做万—户—开。”
他负手在赵府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赵柔柯的脸上。
“想不到赵府如此藏龙卧虎。”
随后吩咐属下,“等什么?还不枷了?”
名唤程川的锦衣卫拿着锁枷就要上前枷人,赵柔柯眼睁睁看着他将乾坤筒收入怀中。
那人浑不在意她看过来的吃人目光,还用手虚点了下程川,漫不经心补了一句,“枷紧点。”
程川给赵柔柯上了两道锁,然后挥手命令几个锦衣卫小旗将人带走,一行人被押送出府。
待人走后,程川对着周啸阑回禀,“主子,我们几个将府中寻遍了,没搜到。”
“罢了,料定赵清远也不会将它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让程川他们搜不过是给有心人看的。
想到那乾坤筒,又笑,“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回北镇抚司。”
正要踏出府,却又转身吩咐,“去查查那女子。”
据他所知,赵清远就只有三个女儿,眼下这个是从哪冒出来的,本事居然不小。
程川年纪轻,又是个直来直去的脑袋,他挠了挠后脑勺,“赵家这一进诏狱怕是都活不成,主子为何还要查她?”
周啸阑斜睨着他,“让你查就查。”
程川冷不丁被训,回道:“是!”
锦衣卫的大牢要穿过长长的甬道,牢房以甬道为线左右分立,左手边好几间牢房里看过去都是令人心惊的刑具,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
走了有一阵子,押送她们的兵卫在甬道右边一间牢房前停下,她和三姨娘胡氏被推搡进去。
室内一灯如豆,照不尽晦暗。赵柔柯环视一圈,除了一张桌子一盏灯,就只剩墙角的干草,进来没多久,她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