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菡萏提供的地图,孟允抒用一天的时间摸清了张府各处的基本情况,对各个房间的用途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除了听雪阁中的一处小屋子。
在浏览地图的时候孟允抒就曾注意到,菡萏在张府的每个屋子旁都做了详细的标注,譬如房屋所承载的功能、屋中何时人少、哪里是视觉盲区等,但唯独这间小房子四周是一片空白。
据菡萏所说,这是因为那间屋子没有窗户,大门又常年紧锁,她无从得知房屋里面的情况,也不清楚它的具体用途。
于是,孟允抒决定借着向梅姨娘告状的机会去听雪阁一探究竟。
“她们,她们都骂我是傻子,还逼着我替她们干活。”
孟允抒坐在梅姨娘身旁拭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后来她们却反咬我一口,和总管说我不听她们的命令,只知道偷懒。”
梅姨娘拍着她的后背宽慰她:“你别着急,慢慢说。”
孟允抒点点头,她明白嚎啕大哭只会惹人厌烦,便有意拿捏着腔调,只抽抽答答地泣泪,一面讲述着事件经过,一面时不时用水汽迷蒙的泪眼轻扫一下梅姨娘的身影,在体现出她受了委屈的同时又显得有礼有节。
梅姨娘见孟允抒眼圈都哭红了还如此克制,不免心生怜爱。
她听完孟允抒的叙述,揽过她的肩膀拍了拍,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稍后我会替你教训她们。不哭了。”
“嗯。”孟允抒见计谋得逞,顺势往梅姨娘怀里靠靠,一阵暗香随即扑鼻而来。
她抬起头对梅姨娘傻呵呵地笑道:“梅姨,您身上真香。”
梅姨娘抬起手背闻了闻,对孟允抒笑道:“你说的应是我用的香膏。这香膏名叫‘雪中春信’,味似腊梅,只是香气太过清淡,不像其他香膏那样远远地就能闻到。你若是喜欢这气味,我便送你一盒。”
孟允抒正想支开梅姨娘身旁的下人,于是眉开眼笑道:“多谢梅姨娘。”
梅姨娘微微偏过头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随即会意地退下,前去为孟允抒寻找香膏。
这下孟允抒自在了许多,她起身在屋内缓缓移步,装出好奇的模样东张西望:“梅姨,您的品位真好,这里的陈设比府里其他地方还要好看许多。”
梅姨娘谦逊地笑笑:“哪里,这里的基本框架都是工匠们事先定好的,我不过是根据个人喜好稍加装饰而已。”
孟允抒趁势将话题引至她的关键问题上,指着窗外的那间小屋问道:“那处房子不是您叫人修建的吗?”
梅姨娘的笑容幅度小了些,语气稍显冷峻地回答道:“不是。”
孟允抒察觉到梅姨娘的态度变化,看来这房子果然藏着什么猫腻。
“我见那处屋子比其他的都小,我还当是您后来才让人盖的呢。”孟允抒表面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装出随口闲聊的样子,实际上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
她谨慎地试探道:“那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梅姨娘并未作过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搁置杂物的仓库而已。平日没什么人去,我便把它锁起来了。”
孟允抒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虽然孟允抒并不相信梅姨娘的话,却也不敢深入问下去。从梅姨娘的态度来看,那房子里一定存放着什么她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东西,若是孟允抒在此时冒进,梅姨娘一定会心生不快,搞不好还会对她起疑。
于是孟允抒在接来香膏后就向梅姨娘告辞,迅速回到房间写下近日的调查进展,决定将接下来的重点放在梅姨娘和那间小屋上。
按照她的安排,她来这里的第三日上午就是聚鲜菜铺的伙计来张府送菜的时间。她得趁这个机会向许昭和刘掌柜报平安,顺便告诉他们自己的调查情况,同时指挥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翌日上午吃过早饭后,孟允抒就寻了个由头一直留在前宅干活,又打着去茅房的幌子从屋内溜了出来,按照菡萏地图上描绘的路线偷偷来到伙房的后墙边,将事先藏在袖子里的纸条塞进那几块砖石的缝隙中,还不忘在上面撒了些土掩人耳目。
做完这些后,孟允抒返回房间不多时便有个家仆跑来传令,让所有的女子回到后宅不许出来。
孟允抒从菡萏那听说过,张老爷为了避人耳目,每次都会在那些伙计来送菜时将府里的所有姑娘关到后院,只留他和一部分家仆接收订单。
这也正是刘掌柜说他从来没见过府中女眷的原因。
在家仆的催促与推搡下,孟允抒跟着一大批女子向后宅撤离。自从上次菡萏险些招来外人怀疑之后,张府便加强了戒备,在菜铺的伙计来府期间,所有女子都要聚在后院里,由梅姨娘清点人数严加看守。
在这样的限制下,孟允抒根本没有藏在前宅的可能,只能提前将情报放在她和刘掌柜预先商量好的地方,暗自祈祷那些伙计能顺利地取走纸条。
在确认张府里的女子都已经到齐后,梅姨娘坐在庭院最前方开口发话,压下人群中的杂音:“各位姑娘都静一静,稍安勿躁,不到半个时辰你们就能回去了。还是老规矩,趁此机会我们来说说近日府里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