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去!”林昭雾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注意力完全被转移,来不及去想他先前为什么不自己去,更是忘记叱骂陆临川。
她满脑子都是伤口发炎、留疤这些念头,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紧紧攥住了江逾白的手腕。
对她这样一个爱美的小女孩来说,脸上留疤可是比天塌了还可怕,所以自然而然觉得江逾白也害怕留疤。
少年任由她拉着往前走,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她发梢跳跃。他突然觉得,这道伤好像也没那么疼了,虽然本来也不疼。
“别哭了大小姐,你这样还怎么拯救我?”
林昭雾本来就是一个极其感性的人,一时得知这个消息难以接受而已,总感觉像是偷走了别人的气运,再加上愧疚,才会忍不住哭。
闻言,她一把揪住江逾白的袖口,恶狠狠地蹭了把脸:“明明是你非要把这个名头冠给我,到底是谁要当了!”布料上立刻洇开深色的水痕。
少年垂眼看着自己遭殃的校服,突然轻笑出声:“确实不适合你。”他指尖点了点她泛红的眼尾,“毕竟爱哭鬼可当不了救世主。”
“江逾白!”林昭雾气得跺脚,却在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时愣住。阳光穿过他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光晕。清晨的阳光很温和,暖洋洋的刚刚好,再一次笼罩在他身上。
“怎么?连我仅剩的外套都不放过吗?”少年依旧眉眼含笑,调侃她。
林昭雾这才想起,上次被雨淋湿的衣服,她回家干洗完,忘记带来了。
但此刻她也无瑕多想,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此刻竟显出几分狡黠,就像一个很普通的16岁少年——会哭,会笑,会跟朋友打闹。
如果没有寄人篱下,他应该会在一个很普通的早晨,由于嘴太过于毒舌,被朋友们吐槽吧。
她也是现在才发现,他此刻的眼睛,就像雾散去之后,底下的宝物崭露头角。依旧是黑灰色,黑的不纯粹,灰的不完全,却再也没有压抑的感觉。
就像他这个人,表面看着阴郁不好相处,骨子里却藏着意想不到的温柔。
“看什么?”江逾白被她盯得耳尖发热,下意识偏过头。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说,“以后要记得多笑哦。”
江逾白嘴角的笑意倏地僵住,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扬起的嘴角立马收了回去,躁动的心瞬间归于平静。
阳光依旧温柔,树影依旧婆娑。但有什么东西悄悄冒了头,又偷偷缩回去。就像潮水退去后,沙滩上留下的浅浅痕迹,很快就会被新的浪花抹平。
*
“哟,翻墙英雄回来了?”江弥咬着吸管,看林昭雾鬼鬼祟祟溜回座位,“程大班长今早可是把你当典型通报了。”
林昭雾瘫在椅子上,校服领子还沾着墙头的灰:“我当时落地转身,正好和他四目相对。”她夸张地捂住心口,“谁懂那个救赎感。”
"最绝的是老师明明只想问迟到,"江弥学起程予川刻板的腔调,“报告老师,她还翻墙——”两人同时笑出声,前排同学投来谴责的目光。
林昭雾转着笔叹气:“上周闻静迟到,他可是主动帮忙打掩护。”笔尖突然指向门口,你看!"
闻静正抱着饼干盒走来,马尾辫上别着林昭雾上周送她的发卡。
林昭雾刚到没几天就给班里女生送了头饰发卡,一人一个,谁都没有多,也没有少,作为见面礼。
闻静当然也有。
“昭雾,上周的事,谢谢你。”她小声说,“这是我亲手烤的,谢礼。”盒子里曲奇焦了半边,但裱花很精致。
“林昭雾。”冷冽的声线突然插进来。程予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过道,保温杯冒着热气:“班主任找你。”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饼干盒,又淡淡移开。
将曲奇接过来,轻轻放在桌上,林昭雾拍拍闻静肩膀,眉眼含笑,“看着很好吃,你的心意我收到啦。”
她夸盒子精致都还很合理,结果硬是对着烤焦的曲奇夸好吃。
闻静心里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个,苦苦练习,烤出来卖相还是很差。
不过她尝试了,没有很难吃,这才鼓起勇气将曲奇交到林昭雾手里。
结果没想到她看着这样的卖相都能夸,闻静瞬间不好意思极了。
林昭雾也没多想,毕竟这是别人的一番心意,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吧,夸人的话顺口就说了。
但她此刻心情并不是很美好。
林昭雾起身时故意把椅子撞得巨响。经过程予川身边时,她压低声音:“班长,您这双标玩得挺溜啊?”
凭什么只针对她,是在怪她一来就抢走他的年纪第一吗?
这也太low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