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就笑着接过去了。
没等多久,巨幅荧幕点亮,播放开场短片。
播至一半,黑暗里,张学友的歌声骤然随着伴奏响起,场馆内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片刻,追光乍亮,那万人敬仰的不老偶像,终于露出真面目。
这一瞬,尖叫和欢呼声几乎要将顶棚掀翻。
郁野朝叶琳望去,稍稍怔了一下。
不知道从哪刻开始,她眼里盈满了泪光。
第一首便是传唱度极高的名曲,万人齐声合唱,像个功率强劲的情绪放大镜,那种震撼,非亲临不能感受。
程桑榆原本以为自己没听过几首张学友的歌,但听下来却发现,几乎每一首的副歌,她都跟着哼上两句。
至于叶琳,非常让人惊讶,她起初很小声也很拘谨,但在大约三首歌过后,她就跟上了齐声高唱的大部队。
和他们三人不同,叶琳几乎对歌词烂熟于心,不需要看提词器,也能从头跟唱到尾。
到最后,荧光棒甩得被任何人都用力,合唱也比任何人都大声。
后半场时,声音都唱得哑了。
程桑榆带了个定焦头的单反相机,趁着叶琳全情投入,给她拍了几张照。
两小时左右的演唱会,好像一眨眼就到尾声。
演出人员谢幕,全场高喊“encore”。
叶琳也声嘶力竭地跟着高喊。
音乐再起,前奏还没奏完一个八拍,叶琳就已听出来,这是《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歌词极其经典,短短一首歌,唱完一个女人的一生。
叶琳初听并无太大反应,十七岁和二十五岁,对她已遥远得恍如上一世。
直到唱到三十三岁那一句。
「在三十三岁真爱那么珍贵年轻的女孩求她让一让位让男人决定跟谁远走高飞」
她的人生,从世人眼中的金玉良缘,急转直入人间真实的一拍两散,就是从“年轻的女孩求她让一让位”开始。
之后,她便不像是在生活,而是被生活裹挟着被动往前走。
一直走到今天,早就忘了自己最初是什么样子,有过什么样的梦想。
其实她也曾有过那样的时代,攒好久的钱买一盘张学友的磁带,把录音机放在枕边,听完A面听B面,直至每句歌词倒背如流。
那时的她,想过要去市中心最大的百货商店做售货员;
想过做港剧里的高级白领,出入高档写字楼,用着还是时兴事物的大屁-股电脑;
想过做只在画报里见过的空姐;
想过做每晚8点准时播报的电台播音员……
在那样金灿灿的日子里,她认为自己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
理应如此,本该如此。
可为什么在成为某个人的“妻子”之后,她的人生,就坍缩为了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甚至都不叫可能。
没有选择和放弃的自由,怎么称得上是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