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序在曾经生活的那个环境,和形形色色的动物打着交道,接触的人范围很狭隘。
有限的资源里,同龄人通常意味着抢占、竞争。来到这里以后,接触的同龄人来自等级分明的诺伊斯,令他认为人类社会和动物世界也差不了多少。
能第一时间留给南序好印象的,要么年龄特殊,要么职业特殊。
他和同龄人的相处在开始时带着淡淡的防备和警戒,之后和南序的相处模式要怎么转变,就各凭本事了。
不过只要好好讲话,南序还是愿意和他们交流的。
离得太近,南序的声音钻进了希里斯的耳膜,字音有金属磁石一样的冰冷感和吸引力,仿佛和他骨头里的磁性物质发生了反应。
跪?
希里斯回忆起上次在郊外,南序踢中他的膝盖骨,他也算跪下来过。
比起来,现在俯视着把南序攀压在墙边的姿态也不赖。
“真是有条件的善良。”希里斯思索片刻,语气不明地说,“你就不能破例再多救一类人吗?”
南序破例,太难想象了。
他退而求其次:“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人,当成一个动物也行,像你救的那只鹰一样。”
他又一次想到了那只日出下被放飞的鹰。
看得出来这人在发病期,直接否认了自己的人格。
人的瞳孔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一个人的情绪。
缩小是害怕。
放大是失神。
而南序只映着明暗的细微变化,薄雾沉沉里唯一的光亮。
“比较困难。”南序回答。
希里斯在听完这个回答后一眨不眨地盯住南序,判断对方的每一寸神色以后,竟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不怕我么?”
一个狠戾、攻击性强的同类,再掺杂进一些毁灭倾向的不可控性。
卡佩家族一些和他朝夕相处的人都害怕他的喜怒无常,眼底充满着深深的忌惮和厌恶,尽量避开他走,不得以对上他以后,保持着谄媚讨好的姿态,转声又是另一幅面孔。
南序和那些人的反应哪一点都不沾。
但南序害怕起来会是什么样?
希里斯很好奇。
会蹙眉、会哭吗?
白皙的肤色会更苍白,鼻尖、眼眶会泛着从内浮现的浅红,脆弱、恍惚,摇摇欲坠。
一闪而过的念头,灼热的感觉从皮肉下窜过。
在对上南序雪一样的脸侧和潭水一样清寂的眼睛,又冷静了下来。
南序敷衍地回:“如果害怕可以让你离开,我可以害怕。”
希里斯说:“怎么可能?”
那你问什么?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里在对峙。
南序的肩膀倚着墙壁,在脚边投下一道很随意的长影。
抵住希里斯肩窝的书籍松开对那个位置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