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的眼皮嗡鸣一般的连续急促震颤几下,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没再往下写:“是吗?”
保持冷静。
他再重新阅读一遍题目,笔尖渗出的墨水仿佛掺杂了胶质,令他本该能随意解答出来的答案粘黏在稿纸上。
脑子转不动。
不会做了。
一点虚无缥缈的危机感轻易动摇了他的心神。
谢倾放下笔,望着一整页机械性写下的笔迹,全身自然地就散发了跟柠檬被挤压出汁水时清新的气息,说:“如果是他,应该就能做对了吧?”
他是谁,显而易见。
南序认真分析了这道题的难度,以他现在的学习进展,都可以发现谢倾的思路走偏了,更何况裴屿,裴屿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他诚实地说:“应该能吧。”
谢倾顿了一下,像被哽住,用力滚了滚喉结才恢复顺畅。
南序过分直白的回答召唤回他零星的本能,顺畅地使他的大脑恢复了运转,刷刷重起了一行写完。
“现在对了?”他问。
南序凑过去研究步骤。
倾身而过的角度,因为专注思考,南序的睫毛也忘记了眨动。
谢倾也没眨动自己的睫毛,望着南序:“你和裴屿认识吗?”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关系有多好?经常联系吗?
南序轻轻“唔”了一声。
由于南序过分简单的回答,浪费了一次宝贵的问答机会。
再问一次太刻意,有很大风险会引起南序的警觉,经过潜意识的权衡利弊,谢倾遗憾地夺回了自控权。
“做对了。”南序移回前倾的身体,“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做错题目的。”
谢倾淡淡笑了笑:“怎么可能?”
他以前也这么自我认为的,但现实告诉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避免多说多错,谢倾直接地切换话题,回归今天最开始的目的。
他大概能估测出南序会在哪些地方卡壳,毕竟笔记本里的陷阱就是他亲手设下的。
南序非常顺畅地把所有的思路打通,像结束了一局漫长的闯关游戏,露出一点笑,好心问谢倾:“你要不要先走?”
感觉他还挺忙的。
谢倾跟着南序笑起来,好整以暇地撑起手支住侧额,手臂占了大半张桌子的长度,幽幽叹了一声“唉”。
卷土重来,很擅长地流露出“你怎么用完就丢”的落寞和谴责。
南序这回听懂了。
行吧。
随便他了。
南序趁着思路还在,再次完全沉了进去。
他的手臂伏在桌面上,轮廓笃定认真,下颌线干净利落。
淡金色的光切割在胡桃木桌面上,沿着光线的轨迹移动,会不自觉地偏移到线条侧方的人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