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听见她呢喃,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带她到了海岸边。“不急着回去,这里还有许多有趣的。”喜恰偏头看他,心里蓦地泛起一点涟漪。木吒说着南海有趣,原来他便会留心她的情绪,看出她想玩,便会陪着她玩。少年犹自捉了一只小螃蟹,他也是出生在海边的,对潮起潮落也很熟悉,身姿清越,行走在峭崖边也依旧轻巧利落。“过来这里。”他没回头,只是轻声喊她。她向来很听他的话,拎起裙摆向他靠近。低头看自己皎白的裙角,在峭立的石壁上行走喜恰很小心,一步一步,蓦地眼尾就出现了一抹亮色。原是他鲜亮的红袍,与她的衣角相叠。她一怔,才发现已离他很近,微一抬头,少年眉眼依旧艳灼,赤红衣袍如一团会燃进心里的火焰,压下了大片沉郁海色。喜恰看着他,只觉得心跳声鼓鼓,她听得很清楚。“送你的。”他清俊的眉微微上挑,唇边浮现了一丝笑意,要将螃蟹丢给了她。“哎呀——”喜恰吓了一跳,怕伤着小螃蟹想伸手去接,瞥见那对大钳子又想收回手,一时竟闭了眼求助他,“小主人”她举着手又缩回,不上不下,只觉得手上落了个什么东西,更不敢看了,也不太敢动。少年噗嗤一声,还想憋住的笑怎么也憋不住了。喜恰顿时睁开眼,倏然光亮的视线里,那只螃蟹分明还在哪吒手里老实待着,而她双手捧住的东西是一个看着就清甜可口的大蟠桃。他曾答应会给她带的蟠桃。少年的笑声清冽开怀,两人四目相对上,她瞧着他澄澈如琥珀似的眸子,看着看着,不觉呆住了。“哪、哪吒”她不自觉,喊了他的名字。她正站在背光之下,但眼里暗红的妖纹若隐若现,最后凝结成一片浓厚的赤色,似乎心绪荡漾,哪吒看清楚后止了笑声,又瞥见她嫣红的脸颊。这样的酡红色将她衬得娇艳,一直从双颊蔓延至耳根,哪吒微启唇,不明所以道:“你怎么了?”她哪有怎么了喜恰乍然回神,却又有些惊慌失措,似乎在这一刻不小心窥见了某些自己曾从未察觉的心意。怎么了?她也不知怎么了,压抑下乱七八糟的心绪,脸色却更红,又垂下眸子慌张掩饰。“软软?”哪吒又喊了她一声。该说什么,要回应什么,喜恰憋红了一张俏脸,怎么也拿不定主意。“我我”一时口不择言,慌不择路,她随口提了一件不该在此刻提的事,“小主人,我在五行山结识了一个叫孙悟空的猴王,他、他说你和他打架放水啦?”哪吒迈向她的步履一顿,偏头看她。喜恰心里咯噔了一声。他其实并不算个好脾气的性子,骄傲清贵的太子爷许多时候都得人哄着才行,她本来打算找个时间,趁他心情好,一点一点把这件事引出来说的现下里,她问的这么直接,比当初太上老君推敲他都直接多了。她又闭上了眼睛,一时只有海浪拍打崖边的声音,不晓得小少年是作何感想。“你能进五行山?”待喜恰忍不住又要睁开眼睛前,哪吒才开口,不过语气倒没有生气。喜恰睁开眼,发现哪吒面上也有一点错愕。许是因为这点错愕,让哪吒一时也没有多计较她说他放水的事了。喜恰见状又胆大了,点点头:“是啊,怎么啦?我就是在下界玩儿时误打误撞到了五行山,就是直接进去的。”哪吒若有所思。此刻已是下午,太阳往西偏移,顺着金乌的痕迹向西看去,便是灵山道场。再看小老鼠精纯粹皎洁的眼眸,她本由灵山而生,自然有几分佛性。“小主人,你进不去五行山吗?”喜恰又问他。哪吒轻哼一声:“有何进不去的。”只是他没什么理由要去罢了,也不曾去过。孙悟空与他而言是个惺惺相惜的对手,但也仅此而已。“那、那你为什么要对他放水呢?”哪吒才发觉方才他把心里想的一并回答了,沉默一瞬,试图转移话题:“你与孙悟空认识多久了?”这句话又是惯常不高兴时的语气。喜恰一噎,搓搓手里的大蟠桃,也不知为何面对他的问题有点心虚,喏喏道:“就才认识”“见了几次?”背着他去见猴子,天上的朋友倒也罢了,地上也不忘交新朋友。哪吒这样一想,越发不高兴了。喜恰比了个二的手势,晓得此时不能敷衍,和盘托出:“就两次,一次是给玉女带饸饹饼的时候,一次是天蓬元帅被贬下界后。”又听到了新名字,哪吒微一皱眉:“玉女又是谁?”“哎呀,就是我在天庭的好朋友啦。”眼见哪吒的脸色越来越怪,喜恰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机立断去拉他的手,又把话题转回去,“小主人,你帮孙悟空是因为你也不喜欢天庭吗?”哪吒会不会不喜欢天庭,其实她从前没想过这种问题,也不关心这些。可是临到如今,不知为何,她又开始在意了,在意他的每个想法,在意他所有的喜好,就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