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桃花夫妻,萧寒挽起袖子,细细的洗着碗,偏头就能看到阿秀屋子里的灯光,昏黄的灯光投下的影子,在绣着一块方帕,暖黄的灯光透着温馨。男人嘴角含笑,他认识那个形状,是两人第一次去布庄时老板娘送的红布,大小正是盖头的模样。
擦干净手上水渍,放下衣袖,男人灭掉灶房的油灯,关上门,站在窗下,对着忙碌的小娘子说道:“阿秀,明日再绣,灯暗对眼睛不好。”
小娘子手指一顿,背过身去,小声的说着:“知道了。”手上去接着忙碌。
萧寒上前两步,将手搭在窗框上,说道:“原来阿秀妹妹这么着急嫁给我呀!”
阿秀回身,对着男人轻斥,将盖头扔进绣筐,呼的吹灭蜡烛,侧躺进床榻里。男人轻笑一下传进紧闭眼睛的女子耳中,阿秀气急,拿过枕头往窗口扔去,萧寒稳稳的接住,知道小娘子生气了,笑盈盈的走开。
闭着眼的小娘子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隔壁关门声,她爬起来,窗户下的铜镜里照着她羞红的脸蛋。
房间的窗户被关上,煤油灯被重新点亮,阿秀重新拿起盖头,想了想坐进角落,慢慢绣着,今日刚学的刺绣,她可不想成亲那日,红布还是红布。
一墙之隔的动静,萧寒听的一清二楚,黝黑的眼眸在暗夜中格外明亮,萧寒不敢再去调戏阿秀,心道,他曾在宫中看到江南进贡的一盏宫灯,点亮如白昼,以后去江南可要买上一盏。
男子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去,劳作一日比打仗还要更加累上几分。
三日后,水田整整齐齐栽满了秧苗,萧寒躺了一日才缓过力气。
忙忙碌碌将后院的地窖挖好,将土豆一筐筐从后田间运回,齐整的堆满地窖,再重新种上红薯,才总算忙完,清闲几日。
立夏之后,天气越发炎热,刘山坐在树下,脱了鞋子,拿着草帽扇风,他刚从县城回来,买了两壶好酒,准备晚间招待阿秀萧寒。
解下腰间的水囊,刚拧开,树后伸出一只黑压压的手。
“啊。。。。。。”刘山弹起,脚心硌在尖锐的石块上,他抱着脚跳到柔软的野草上,一屁股坐下,揉着破皮的脚底。
树后传来咕嘟咕嘟的喝水声,难不成是遇上黑熊了,刘山眼睛一亮,身为猎户的血脉觉醒,他捡了根尖锐树杈,小心溜到树后,缓缓靠近,一个满身乌黑,头发凌乱,满脸胡须的东西出现在刘山眼前,他满眼失落的扔下树杈,这哪是黑熊,分明是个疯子。
刘山骂骂咧咧的走上前,欲抢回水囊,那人此时已经喝干净最后一滴水,察觉到有人靠近,疯子唰的起身,摆出进攻姿势,满眼杀气的盯着刘山。
刘山身形比瘦弱的疯子魁梧很多,却也怯了,试探的上前两步,见疯子没有反应,急忙伸长手臂,快速夺过疯子手里的水囊,远远的跑开,刘山一边盯着疯子的方向,一边穿上鞋子。
俯身低头提上一坛酒后,要拿另坛时,却被突然窜出来疯子抢走,刘山欲上前抢夺,又被疯子满眼的杀气订在原地,疯子直勾勾盯着他打开酒,咕嘟嘟,架势像要把他当下酒菜给活吃了。
刘山咽咽口水,见疯子眼睛赚到钱另坛酒不放,急忙抱进怀里,空气里迷茫着血腥味,刘山看到疯子破烂衣服下的腿流着血,一阵风吹过,刮起他破碎的裤腿,依稀可见原本的绿色,意识到此人恐是亡命之徒,心头害怕汩汩涌现。
“放你一马。”刘山没了刚才抢水囊的勇气,抱着仅剩的一壶酒沿着蜿蜒的山路跑了。
“轰隆。”大门被猛的撞开,又关上,这个房子好像都慌了下,在灶房忙碌的桃花手中的菜刀一偏,差点切到手,顺门看去,正是自家男人,桃花气急,拿着刀杀气十足的站在门口,盯着满头大汗的男人。
“干什么?有鬼追你呀!”桃花啪的将菜刀砍到门框上,擦擦手,往抵住大门的丈夫走去。
“喂。。。。。。”桃花叫了几声,看丈夫不理自己,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却见丈夫如受惊的小鹿,一屁股坐在地上,满眼警惕的看着自己,桃花心头大怒,怎么自己这么吓人吗。
刘山见是自己媳妇,气息不稳的从地上爬起,爬了半天手脚发软,不知是怕的还是累的。
桃花瞧见男人脸色苍白,不像是装的,急忙伸出手扶住他,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拿起帕子擦擦男人不断涌出的汗。
男人坐下,喝完水,喘匀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媳妇听,额间汗水不断冒出,擦也擦不干净,桃花将帕子往桌上一掷,让他自己擦去。
桃花认真的听完,眉头松开,轻笑,拍拍衣裙起身,准备回厨房接着忙活,“我还当什么事,不过是遇到个疯子,瞧你吓的,吓耽误功夫,幸好还剩坛酒,要不然看我怎么舒适你。”说完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额头。
“不是,你是没看到他那样子。。。。。。”刘山急的站起身,欲详细描述刚才人的恐怖。
“啪啪!”门口传来敲门声,桃花脸色吓得一白,刘山猛的转身,护住媳妇,她躲进丈夫怀里,惊恐的看向门口。
屋外敲门声不断,声音反而更大声,桃花吓得直抖,刘山紧紧搂住她,轻挪脚步拿过靠墙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