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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骑兵出现了一点骚乱,察尔汗惊讶无比,连声道:“怎么会,怎么会?”
亦仁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亦非这会儿该在东屏县与佯装护驾的亦祥开战才对?”他看着察尔汗满是疑惑的眼神含笑道:“这是我们兄弟定下诱你南下的计策,猎物若是不出山林,我们怎么才能合而围之呢?”他一指茫茫戈壁滩,笑道:“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你说你的骑兵能不能逃出我们的箭阵呢?”
亦非的身后出现了数十座箭车,我知道只要亦非一声令下,就会万箭齐飞,这些突厥兵非当活靶子不可,想到这些年来苦不堪言的边境老百姓,心中不由大是高兴,手舞足蹈地道:“放箭,放箭!”
察尔汗神色大变,却听一人喝道:“慢着!”只见一个突厥贵族模样的年青人,手持弯刀抵着安宁的脖子慢慢骑马出来。
“你们要是敢放箭,我就一刀杀了安宁!”他的汉语说得极其标准,模样也是颇为英挺!
亦非喝道:“纳尔海,你疯了,安宁是我朝的郡主,但早已经嫁给了你,是你的妻子!”
纳尔海一声冷笑,道:“你们汉人言而无信,说什么愿以半壁江山来换安宁的自由,原来不过是诱我等南下的,聚而歼之的毒计,我更没想到你们汉人的心肠会如此歹毒,知道如果不将安宁放回,我们必然会起疑心,因此明知道她是死路一条,仍然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回!你们自己的妹妹尚且不怜惜,我又何必要去怜惜一个害死我兄弟的女人?”
亦仁淡淡地道:“纳尔海,我知道北边还留着你七十岁的老母,二十岁的小妹,倘若你不伤了安宁,我以南朝皇帝的名义起誓,我必然在你死后善待于她们!”
纳尔海微微一滞,亦非喝道:“亦祥也没有骗你!”他大叫了一声来人,只见两位黑甲骑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上来。安宁见了此人,失声喊道:“石榴哥哥!”
亦祥微微抬起头,对着安宁苦笑了一下,道:“安宁,石榴哥哥又连累你了!”他冷笑地望向亦仁,道:“我说你无权无势,却能窃居大宝,原来……你的身后有这么强大的靠山!”
亦仁笑而不答,亦非沈声道:“大胆亦祥,你还不住嘴!”
亦祥仰天大笑,道:“十五哥,这个人,他当年害了手掌重兵的十一哥,你难道也有份参于吗?”
亦仁微笑道:“亦德私藏龙袍,其心可诛,父皇仁慈,将其圈禁,已经是法外开恩!”
“放屁!”亦祥脱口骂道:“十一哥虽然骄狂蛮横,但却是忠君忠父,绝不会私藏龙袍!”
亦仁笑而不答。
亦非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你错怪十哥了,当年要……“
亦仁喝道:“亦非!“
亦非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当年要除掉手掌重兵的十一哥,不是十哥,是父皇。”
亦祥张大了嘴,突然声嘶竭力地喊道:“不可能!”他摇着头连声说不可能。
亦非淡淡地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因为给宋妃那里藏龙袍的人……就是我受父皇之命派去的。皇上顾念手足之情,拚死上奏才保下十一哥的性命。”
我一声苦笑,尽管已经决定自己心中还剩下的,以后都要保留给自己,可还是觉得有一种锥心的疼痛,呆呆望着战旗下冷漠的亦非用冷淡的口吻说着自己如何惨害手足。我手一扶城墙,却听亦仁轻声对我笑道:“你知道嘛,当年拚死保下十一哥的人并不是我。”亦仁微笑道:“亦非这么大方让我来领这个情,不过想顺手保了亦祥的命……”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几乎是用耳语的声音无声地道:“我引亦非为知已数十年……原来他也并不真得了解我。”
我看着亦非冷漠地回应着亦祥悲愤惊怒的眼神,听着亦祥咬牙切齿地道:“恭喜十五哥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要多多保重!”
亦非头戴红缨战帽,身披盔甲,手持利剑,一张俊颜毫无表情。
安宁不住抽泣道:“你这又是何必呢,石榴哥哥!”
纳尔海呸了一声,道:“你们汉人生性狡诈,真真假假,谁知哪个是真?”
亦非一扬长眉,冷笑道:“你让亦祥将我骗去东屏县,让他在那里与我大战,必然会将方圆百里以内的各种军事势力吸引而去,东屏县为南朝北部军事重镇,是驻扎北边军队的主要据点。只要他们忙于我俩的大战,盘口镇必然成了空点,唯有皇上御驾所带的二万亲兵,你只要扑以重兵,不下三个时辰就能拿下盘口,这个时候,远在五百里以外的南朝军队就算有所发现,也是赶不及了。”
亦仁微笑道:“他是算你不可能在一个晚上收拾得了亦祥,我跟他说了我有一个将军,能在一天一夜之内转战千里,他不信。”
纳尔海怒吼道:“谁知道亦祥是不是骗我们,佯装跟我们合作,却是暗地里跟你们合作,你们汉人个个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亦祥缓缓抬起头,干泔的嘴唇微微一笑,道:“我证明给你看!”我见他肩一沈,大叫了一声小心,只见亦祥反手搭住身后持剑的黑甲兵的脉门,将他的手腕一折,顺势一送,黑甲军手中的剑就全部送进了亦祥的腹部。
亦非的嘴唇抖了抖,眼也似起了一层轻雾,但整个人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场地里数十万人竟然都鸦雀无声,空余战旗猎猎作响,唯留安宁嘶心裂肺的尖叫声,纳尔海手一松,安宁就跌跌撞撞朝亦祥跑去。
我冲着亦仁一声冷笑说了一声原来你当不当郑伯,也是看对象的,说完一腾身从城关楼一跃而下,朝安宁与亦祥走去。
“你为什么干这些傻事,石榴哥哥!”安宁将亦祥抱过来,哭泣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