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开了家新首饰店,名为“Kizuna”,品牌Logo是缠绕鲜花的骷髅头。
雁回很少买饰品,偶尔看到好看的耳钉会买给池烈。他不记得池烈是什么时候打了耳洞,反正不是高中,应该是大学的某个学期,总之戴上黑色或者宝石蓝会特别好看。
新店刚开张在做活动,然而它不像是其他品牌那样用“写信给一年后的自己”“三年情书”之类俗套又浪漫的噱头,而是非常晦气地邀请顾客来写遗书。
或许是跟品牌故事有关,这个国外设计师是为了死去的妻子才创造了这些首饰,他坚定认为就算妻子已经到达了天国,但他们之间的羁绊仍然指引他向前。
活动的遗书必须由两人以上才能书写,而信件寄出的时间,则是其中一人死亡的时候。
——在这片国土上,这已经不仅仅是“晦气”的范畴了。
“要写吗?”雁回买下了一枚灰黑色的耳钉,打开盒子帮池烈戴上。
“才不要,这又不是棺材店。”
“这可是很难得的写遗言的机会啊。”
“别胡说八道,要写你自己去,我才不想那么快就死!”
“要两个人才能写。”
“你好烦。”
面对雁回直勾勾的眼神,池烈只好摸着耳垂上的新耳钉答应他了。
店员拿给他们的信纸也是灰色的,池烈看着这么深沉的颜色就开始心情烦躁。本来今天阳光明媚出来逛街散心……雁回这个白痴。
他抬眼看向另一边的雁回,发现对方早就提笔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了。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写完就要联系律师似的,看得池烈心里忽然一阵不安。
但很快池烈想起来前阵子雁回体检的结果各方面完全健康,于是立刻松口气。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干嘛写个没完没了啊,难道真有那么多遗言要跟自己说吗?
有什么话现在说不就好了!人与人之间想要传达的想法,当然是只有活着的时候才能听到啊!
池烈闷闷不乐地托腮,手里沉重的钢笔在指节上转了好几圈,终于落下来,在纸上写字。
虽然不相信这个品牌能帮顾客保存那么久信件,但既然这个东西敢这么吹嘘,那池烈还是勉强相信了。
信件在其中一方死亡后才会寄给另一人,也就是说,如果某天自己突然死掉,雁回应该能看到他最后想说的话吧。
可他才不想比雁回先死呢。
池烈不屑一顾地哼了几声,模拟着那个场景,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遗言”。
十几分钟过去,两个人都已经写完,纸张折叠好塞进信封,准备交给店员。
“你干什么,我自己给她就好了,你走开。”
“我看一下你写了几行总可以吧?”
“靠,不行!还给我!”池烈上前一步想把信封抢回,然而雁回有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的偷袭。
眼看着信封就要拆开,池烈睁大眼睛,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扑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雁回的胳膊。
“疼。”雁回笑起来。
“给我!”池烈是真的生气了,连眼眶都开始泛红。
“好了好了。”雁回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气到哭出来,立刻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他了。
池烈亲手把信封交给店员,看她锁进箱子里才终于放下心。
“你刚才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
“滚,别跟我说话。”
“到底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池烈闭口不言,无论雁回之后怎么言语挑拨他,都无动于衷。
雁回知道池烈发起脾气来不能再跟他开玩笑了,不然他能一直记仇,哪怕以后心情好时,突然想起来这事也会立刻较真。
“池烈,去迪士尼吧,你不是昨天说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