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兵把那金刚镇魔塔围得水泄不通。察必自觉有十余把握诛杀易逐云,便下令放箭放火。
乌金心头猛地一颤,叫道:“万万不可放箭!”赶忙向察必躬身行礼,苦苦哀求道:“王后开恩!”
豁尔赤微微一怔,以眼神向询问。
察必目光转向乌金,说道:“乌金,你向来对我忠心不二,可此人昨日劫持我,今日又来劫持师父,仗着有几分武艺便肆意妄为,行事全凭一己喜好。四大王正率领大军在南边浴血奋战,咱们身处后方,最要紧的便是安稳,可此人却是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留着他日后必成大患!”
乌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伏地,额头触地,行了一个大礼。
察必秀眉微蹙,道:“你……昨夜……”
乌金抬起头来,道:“正是。属下未经王后许可,昨夜与他……有了那等事!”
察必一怔,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正色道:“他这是想利用你的身份胡作非为,更留他不得了!”再次向豁尔赤下令:“放箭!”
豁尔赤得了命令,令旗挥舞。
乌金却未起身,心中砰砰直跳,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毕竟易逐云是她生平第一个男人,就这么死了,实在不忍心,可又不能背叛察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易逐云远远瞧见乌金在那边磕头,早觉情况不对,扯下外衫挥舞起来,将第一波箭矢尽数挡下,提着王慧柔向后跃出数丈,左臂猛地一振,便将王慧柔扔入塔中。
王慧柔尖叫一声,落入塔内,正自惊恐,却稳稳站定,当真是又惊又怕。
外间又是一波箭雨,“嗖嗖嗖”不绝于耳,接着砰地一声爆响,只见易逐云将那木墙打出一个大洞,跃将进来。
易逐云不顾外间箭矢,身影如风似电,竟将地上弯刀纷纷捡起,又扒下一个蒙古兵的尸体,将其衣甲扔向王慧柔,叫道:“自己换上!”
王慧柔蹲下之时,一支箭矢直直飞了进来,斜斜扎入面前的衣甲,吓得她花容失色。她抓住衣甲,箭矢又至,忍不住尖叫起来,忙向后挪动身子。
易逐云见她并未中箭,便专心收集武器。他本以为乌金在察必面前有些地位,实在没想到乌金武功虽高,却甘愿做个奴才,而自己以往的江湖思维,还未全然转化为政治思维,一时失察,以至行事有误。
江湖中人重诺如山,可这些政治人物发誓却如同放屁,蒙古人向来凶狠残暴,否则北地几千万汉人怎会丧命?
易逐云暗骂:“好个‘仁善’王后!”
飞速套上一身皮甲,纵跃过来,一把提起王慧柔,往塔二楼奔去。
放下王慧柔,不顾被囚众人,又拾起几把弯刀,尽数挂在腰间,奔上三楼。
那高智耀见他折返,急忙走上前来,慌张道:“李大侠,你快走吧,莫要管我们!”
易逐云心里叹气,说道:“显达先生,万不得已之时,你便归顺他们,保住性命才是要紧!”又对众人说道:“诸位一切保重。”
众人眼见生死关头,全都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好多女子蹲下身去,哭出声来,那些读书人和道士,都围在高智耀身边,几百人挤在两层塔中,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作一团。
易逐云提气往楼上奔去,再拾得十余把弯刀,又披上两层皮甲。
原本突围把握不过四五分,如今添了几分,有了六七成胜算。只是除了他自己,其余人怕是都要命丧此地了。
到第七层,忽然听到罐子破碎声。
他忙从廊道向下望,只见一众蒙古兵与番僧步步紧逼,将包围圈缩得更小。
那火油罐被扔到塔基下,不少蒙古兵正将箭头点火,朝着塔下射去。火箭一碰火油,刹那间,火势便疯狂蔓延。
放眼望去,察必稳稳坐在马上,乌金立在一旁,距离太远,瞧不清二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