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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诗剑双行（第1页）

诗剑双行

停职的第五日早晨，萧启言来到书房窗边，推开书房窗户。院墙上几道新鲜的刮痕映入眼帘——那是昨夜监视者留下的痕迹。他嘴角微扬，故意大声咳嗽几下，果然听见墙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34；老爷，早膳备好了。&#34；福伯站在门外轻声禀报。

萧启言伸了个懒腰，故意大声说道：&#34；不吃了！拿酒来！既然朝廷不让我萧启言办公，我萧启言便日日醉卧，岂不快哉！&#34；然后哈哈大笑两声。

不一会儿，他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走到院中，对着空荡荡的围墙高声吟道：&#34；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34；

吟罢，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任由酒液顺着下巴流淌，浸湿了前襟。墙外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显然那些监视的探子把他当成了借酒消愁的懦夫。

回到书房，萧启言立刻恢复了清明。他取出暗格中的账册本，在上面添了几行新记录。

——这是昨夜一位蒙面人从门缝塞进来的纸条上记载的内容，关于谢家丝绸庄如何克扣蚕农的详细手法。

&#34；老爷，城南王婆求见。&#34；福伯悄声进门，&#34；说是来送新酿的梅子酒。&#34；

萧启言眉头一挑。王婆是华阴县出了名的媒婆，与他素无往来。他迅速收好账册，又往身上洒了些酒水，装成喝醉的样子，这才踉跄着走向前厅。

王婆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见萧启言进来，立刻起身行礼：&#34；萧大人，老身特来送酒。这梅子酒是家传秘方，专治。。。心头郁结。&#34；

她将酒坛放在桌上，手指在坛底轻轻一扣，发出&#34；嗒&#34；的一声轻响。萧启言会意，高声笑道：&#34；好好好！本官正需要一醉方休！福伯，看赏！&#34；

待福伯引着王婆出去，萧启言迅速检查酒坛，果然在底部发现夹层，里面藏着一封密信。信中详细记录了谢家如何通过&#34；放青&#34；手段控制蚕农——春季借出高利贷给蚕农买桑叶，秋后不仅低价收茧，还强行要求蚕农将女儿送入谢府为婢抵债。

&#34；好一个谢家！&#34；萧启言眼中怒火燃烧。他将密信焚毁，只把关键信息加密记入账册。

午后，萧启言又装醉在院子中高声吟诗：&#3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34；声音悲怆凄凉，引得路过百姓驻足叹息。

傍晚时分，萧启言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从后门悄然离开。他专挑小巷行走，不时突然转身或躲入暗处，确认甩掉了所有尾巴后，来到城西一处破旧的蚕农聚居区。

&#34；萧大人！&#34；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从茅屋中迎出，正是白天送信的王婆的丈夫，&#34；快请进。&#34；

屋内已聚集了七八个蚕农，见萧启言进来，纷纷跪地叩首：&#34；萧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请为我们做主啊！&#34；

萧启言连忙搀扶他们起来：&#34；各位乡亲不必如此。谢家罪行，我已略知一二。今日来，是想听大家亲口诉说。&#34；

老农们你一言我一语，道出了触目惊心的真相。谢家不仅垄断了苏州丝绸业，还勾结官府，将本该上缴朝廷的赋税转嫁给蚕农。遇到灾年，更是逼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萧启言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将每个人的证词详细记录：&#34；各位放心，这些血债，必有一日让谢家血偿。只是眼下还需忍耐，切莫走漏风声。&#34；

离开蚕农区，萧启言绕道城北，来到一家不起眼的书肆。店主是个瘦高的中年文人，见萧启言进来，连忙关上店门。

&#34；萧大人，您要的《李太白全集》到了。&#34；店主从柜台下取出一摞纸张，&#34；还有，这是京城传来的消息。&#34；

萧启言展开那叠纸，前半部分是李白诗集，后半则抄录着京城近日动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翰林院多位学士联名上奏，称赞《登高》一诗&#34；有杜工部遗风&#34；，请求皇上重用在野贤才。而皇上御批：&#34；诗才难得，着吏部留意。&#34；

萧启言心头一热。没想到自己随手借用的杜甫诗作，竟在京城引起如此反响。更没想到，这文名竟成了他此刻最好的护身符。

&#34；还有一事。&#34；店主压低声音，&#34；谢解元近日频繁出入知府衙门，似在密谋什么。昨日他醉酒后扬言，要让萧大人&#39；身败名裂，生不如死&#39；。&#34；

萧启言冷笑：&#34；跳梁小丑罢了。&#34；他取出几两银子，&#34；继续留意京城消息，特别是关于户部和兵部的动向。&#34；

回到萧府已是深夜。萧启言刚翻墙进入院中，就听见书房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悄然贴近，从门缝中看见福伯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封信塞入他的枕头下。

待福伯离开，萧启言取出那封信件，上面只有寥寥几字：&#34；明日午时，锦绣轩后巷，事关生死。&#34；请务必谨记。

字迹很陌生，但印鉴却是柳七的暗记。萧启言眉头紧锁——这与之前约定的三日后见面不符，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与此同时，谢府密室内，谢解元正与父亲激烈争执。

&#34；父亲！叔父的奏折已经递上去了，为何还不让我动手？&#34；谢解元面目狰狞，&#34；那萧启言不过是个停职待参的废官，就算死了也没人在意！&#34；

谢老太爷狠狠拍桌道：&#34；糊涂！你可知他的《登高》诗已传入禁中？皇上亲口称赞！这时候他若出事，朝廷必会严查！&#34；

&#34；那就让他&#39；意外&#39；身亡！&#34；谢解元眼中闪着疯狂的光，&#34；我已经买通了江湖上的&#39；黑燕子&#39；，保证做得干净利落，&#34；谁也查不出来。

谢老太爷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34；要做得万无一失。要记住，谢家从不知情。&#34；

谢解元狞笑着退出密室，对阴影处吩咐：&#34；去告诉黑燕子，明日下午萧启言必去锦绣轩，让他在那里候着。&#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