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和周日两天,赵平过得像在应对一场胸有成竹的战争,虽然忙得几乎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但整个情况也还在掌控之中。
小刘在赵平备餐的时候见缝插针地跟在他旁边做了每日汇报,把赵平做过的冷餐从配料到构成,再到搭配都分析了一遍,提起应该配tapas的酒类,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师父,我自己觉得应该用清淡的酒,苹果酒或者苦艾酒这两种都偏清淡,口感也都不错,您觉得用哪种比较好啊?”
酒啊?两种似乎都可以。
“配75%的酒精?”赵平脱口而出。
“啊?”小刘一头雾水,觑着赵平勾起来的嘴角,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师父……那个,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或者用……用白葡萄酒?”
“没说错,”赵平笑着摇了摇头,“你去跟酒店的吧台说一下,准备白葡萄酒和苹果酒,度数不要太高,苦艾酒虽然也清淡,但芳香太浓郁了,一定程度上会败味。”
“啊,好的,我这就去。”
小刘答应了就要走,走一半又回头看了看赵平,师父刚刚是不是在百忙之中讲了个冷笑话?小刘半天咂摸不出笑点。
朱莉在中午的时候来了后厨一次,晃悠着逛了一圈,跟每个人插科打诨,影响完别人的工作效率,晃到赵平面前,伸手就想拿赵平摆在餐盘上的朱古力曲奇,被赵平无情地打了手。
“洗手没有?伸爪子就拿?”
朱莉嘶嘶哈哈地把手收回来,接过赵平递来的一次性手套戴上,才被允许拿东西吃。
“哎,你感觉怎么样?”朱莉一边吃曲奇,一边凑着赵平,小声问他。
“不怎么样,累。”赵平知道朱莉在问什么,他不愿意多说,“冷餐的食材都好了,面包和甜点按时刻表在准备,明天我们守到下午两点就能撤。”
“嗯,你上肯定没问题,”朱莉看了眼周围,确认了没有酒店的员工,“我刚刚跟他们大堂经理聊了一会儿,现在临近年节,海市酒店这两天可能有地区的稽核过来检查,这家酒店今年刚刚被并购不久,稽核估计会很苛刻,毕竟新店,第一步肯定要先立威。”
“稽核?稽核还能管外包团队?”赵平不太在意地问,手上的酱汁滴了一点到案板上,被他用抹布不着意地抹掉。
“重点肯定不会在我们身上,我们只要符合流程规定,最多走个过场,”朱莉看着赵平抓着抹布的手,又一次问,“你……还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赵平轻轻笑了一下,“又不是过敏,别担心。”
朱莉明显不相信,“要不明天就让小刘盯着,你该安排的工作今天安排好就行,反正明天我也在这儿……”
说实话,当朱莉抛出这个提案的时候,赵平是非常心动的,心动到当场就想马上答应,然后取下围裙立刻从这间设施豪华的厨房跑出去,逃避实在是一项非常诱人的选项。
但残存的成熟理智还苦苦支撑着。
“我总不能一直草木皆兵,”赵平笑得有些勉强,但话却说得坚定,“没关系的,我也想试试看,这么久了,我能不能有点儿长进。”
“嘴真硬啊……”朱莉拍了拍赵平的肩膀,“好,你想试那就试试,好歹我也在呢。”
赵平笑起来,“谢谢啊,朋友。”
“少来,”朱莉翻了个白眼,“当你一句‘朋友’,操心死我算了。”
这天晚上他们在厨房忙到了凌晨,酒店直接给开了几间员工客房给他们住,大家都累得不行了,除了几个家里有孩子的必须回,其余的人都直接准备在酒店睡下。
酒店给开的全是标间,赵平和小刘分到了一间,他当场就皱了眉,就算自己花钱也想开单间,但前台却推说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先生,几个搞年会的公司都是包的整层,快元旦了旅客也多,这个节骨眼儿您要临时开单间,实在是匀不出来了。”前台服务员为难地拒绝了赵平。
赵平不情愿地把房卡拿了回来。
“师父,你就这么嫌弃我吗?”小刘看着赵平,眼巴巴地问。
说实话,小刘也不想跟赵平住一间,跟老师兼老板住一起,想想都觉得不自在,他们以前有活动出去,赵平也总是给安排了单间,别的不说,就赵平得过得奖项,工作的履历一摆,就没有哪家邀请机构那么不开眼,敢怠慢赵平。
但也不是到哪儿都能有那么多的尊重和承认,很多时候对别人来说,他们这样的工种也不过是下厨房的厨子,伙夫,三六九等,赵平不在意这个,他只是不太能和别人睡一个空间而已。
“他不是嫌弃你,”朱莉看着小刘,怜爱地笑着安慰,“他是平等的嫌弃每一个人,”说完又问赵平,“要不我送你回?”
“算了,都快两点了。”赵平无奈地放弃。
虽然身体感觉疲惫,但他也预感到这一晚上估计很难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