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虞树棠你想死吗?挖坑给你亲妈跳?”杨秀桦话一出口立马觉得不对,虞树棠倒是在旁边淡淡起来了:“妈,你侮辱女性一不小心侮辱到你自己头上了。”
“你少来这套!”刚才那种沉重的氛围反倒是消失了,杨秀桦再不装一贯的商场沉浮女董事长形象,“虞树棠你给我解释清楚,给你亲妈下什么套呢你?”
她本来还想骂,那些国粹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自动缩回去了,现在她算明白为什么骂人不提倡带妈了,多不尊重人,多不尊重女人呀,尤其是碰到骂孩子这种情况,一个个回旋镖全扎她自己身上了!
“你他爸的,”她灵机一动,“你非得给我解释清楚不可,否则今天也别收拾行李了我收拾你爹呢,你给我说说,你给我说说,同性恋和老女人谁是你打算打破的房顶,谁是你要我开的天窗!你自己选!”
还没等虞树棠说话,她自己都敏锐地察觉到了漏洞:“你不准给我选老女人啊,老女人不也是女的?你说你同性恋也就算了,同性恋也讲究基本法好不好?同性恋你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女孩啊?你找个老女人你是缺姐缺姨还是缺妈!”
“我什么都不缺,我喜欢她。”虞树棠道,“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人。”
“你喜欢……”杨秀桦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你十二岁,今年多少岁了,今年都三十六了!你到底喜欢什么?你倒要听你讲讲你倒是喜欢什么!”
“停!”虞家从愣怔中醒过来,难得这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等等,秀桦,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小树喜欢女孩?你知道,你是知道的意思吧?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我当然知道!”杨秀桦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你还来质问我了,你但凡留心一点能不知道吗?小树根本没瞒过她的同学朋友,上次印小雯来咱家还在客厅问小树有没有谈女朋友,倒是你,一点都不知道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该反思下你自己?”
虞家张口结舌:“你怎么能知道啊,你是不是偷听俩小孩说话呢,人俩孩子聊天怎叫你给听着了?”
“人家光明正大在客厅问的,我无意间听着的,怎么能叫偷听?”杨秀桦说,“而且又不单单是这一件事,你这成天还自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家庭煮夫呢,合着孩子的事半点不知道,做爹的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德行我算看出来了。”
虞家在生气和关心这件事之间左右为难,最后决定生气什么时候都能生气,他得赶紧问清楚了:“不是,那你就这么同意了?我总觉得咱们得先劝劝吧?”
“劝有个屁用!”杨秀桦道,“你当咱俩嘴镶金了劝出来的是圣旨啊,虞树棠要是不听你还能把你闺女送豫章书院不成?”
虞家明白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的,这事劝要有用的话世界上早没同性恋了。不过他还是苍白地挣扎了一句:“闺女,这世界上好男人还是不少的,咱可以多些选择,不要那么局限。”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一时之间又没有好的补丁打,虚弱的不说话了。
“你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杨秀桦咬牙切齿,“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闺女现在要为了一个大十二岁的老女人留在申城,你都不觉得真荒唐吗?虞树棠你真的赢了,妈同意你做同性恋行不行,妈真同意了!你换个对象吧,你换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姑娘,我们再好好谈这件事。”
“你不也是从三十六岁过来的,怎么就是老女人了?”虞树棠很不赞同,“而且我也总会长到三十六岁的。”
“我给我少来这套,少用这些先锋理论给你妈我上思政课。”杨秀桦说,“三十六岁老就是事实,你再反驳!你今年才几岁!我跟你说你俩现在没在一起,证明那个老女人还有点良心,还让你再想想,她心里肯定是门清的。”
“她心里能不清楚吗,虞树棠,我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十二岁代表什么,你俩简直都有代沟了啊!要是她不是喜欢女的,这会儿孩子都要上小学了,你自己想想这合适吗?”
虞树棠都知道。
柳见纯大她十二岁,大她整整一轮,她们两个都属蛇,柳见纯出生在春天倒数第二个节气,气清景明,气温上升,将迎来夏天,她呢,则出生在秋季的倒数第二个节气,寒生露凝,气温下降,即将入冬。
她刚出生的时候,柳见纯已经升上了初中,她上初中的时候,柳见纯已经研究生毕业,她们中间隔了十二年的时光,像隔了一条滔滔的岁月之河。
这些柳见纯在昨晚也和她说过。不只是年龄,她们的阅历、性格和爱好同样是天差地别,柳见纯这样奇妙温柔,能从普通的生活中找到不平凡的趣味,她渴望,却又完全不懂那些生活情趣。
她看似年轻潇洒,实际上才是放不开手脚的那个,反倒是似水柔情的柳见纯敢爱敢做。
她想象得到,如果真在一起,不知道还会发现彼此多少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