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景司暂时没空关注其外表之美丑,都说“只缘身在此山中”,有些他从未意识到的事情,在云问的沙盘勾勒下逐渐露出了狰狞的痕迹。
“探海楼……居然和十方域挨着吗!”
“没错,很少有人知道,仙修五大宗门之一的探海楼和魔修的老巢十方魔域已经做了好几千年的邻居了。”面对徒弟们的疑惑,云问终于找回了自己作为师父答疑解惑的自豪感,他轻轻动动手指,半空中的沙盘再度变化,“而近年来十方域中亦是不太平,原本鱼龙混杂在一起的魔修中出现了一个统一的组织。”
偌大的一个界域中忽然有一部分黯淡了,随后,这片黑沉的无光之地迅速的侵吞了周边地界。
“——邪道,后来我们如此定义他们。”
关于这点,骆子殊反而知道的更多些,在云问停顿的时间里,他适时地补充上自己所知的一切。
“其实邪道最初是拿来区分魔道中那些极恶之人的,毕竟即使是魔修,也有和花羽介那样因不甘于被束缚而转修魔道,实际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的存在的。”
他两手一摊,就地取材抓了个案例,全然不管遥远的另一个域中被提到的某人不知道第多少次打了个喷嚏。
“转折点是在大几百年前,原先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的邪修忽然有了统一的目标,开始集体向着遗族血脉动手,其手段残忍自是不必多提。十方域也是从那时开始一分为二。”
“子殊说的没错。”云问难得的朝着自家那只会气他的徒弟投以了一个赞许的目光,“探海楼沦陷的时间点已经无从探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进入这方战场后,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探海楼中反叛的仙修,还有自十方域中而来的不知数目地邪修。”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容景司再说不理解就是假话了。虽然探海楼已经沦陷了个彻底,但它终归只是个据点罢了,充其量是最重要的那个。邪道真正的老家还是在十方域中,而非常不巧的,此方界域以隐蔽神秘而闻名。
于是在大部队无法进入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釜底抽薪。
“我们打不了,那就让本来就在十方域里面的魔修们打呗。自己家被占了个大半分,想必他们对邪道也是颇有怨言吧。”云问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但是容景司忍不住泼了盆冷水。
“还真不一定,魔修的特质就是难以捉摸,拿常人的思路去套反而落了下乘,所以……”
“所以这就是我一定要唐诩去的原因。”
云问预判了容景司想说的话,兜兜转转,话题又绕回到了最初的那个。
“魔修惜命,想要说服那帮成精了的老东西豁出命来守这个修真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谁去都不顶用。所以只能是唐诩,只有他,只有此方世界被天道钦定的主角。”
“容景司,祂挑选主角的目的归根到底是为了自救,而我刚好不认为邪道所言的‘重塑成仙路’能够满足祂的意愿,这和唐诩的存在完全相悖。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我赌祂这次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云问的话里明明全是未被验证的猜测,但他面上的神情却自信的几乎自傲。这一次容景司没有怼他,只是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借势天道,真是好算计。”
——
……
十方域中没有白昼,在这无边的黑夜里,唐诩和花羽介之间的沉默更是加剧了夜晚带来的孤寂气氛。
照理来说这不应该,虽然当事人极力否认,但事实就是如同容景司所说的那样,花羽介就是个嘴巴闲不下来的话痨。
他这次能闭嘴那么久,完全是因为被唐诩透露出来的计划冲击了大脑,语言中枢直接死机,自然也无话可说。
“兄弟你来历挺厉害哈,不过…………这能成功吗?”
过分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保障的计划让只爱游戏人间的魔修都沾染上了忧虑,相较之下,反而是身处风暴中心的唐诩毕竟冷静。
“那得先做了才知道。”大概是黑夜总是让人滋生倾诉的欲望,他抬眼瞥了一眼一旁的人,突然开口,“其实我不太在乎这件事成不成功,我对这个修真界谈不上有什么怀恋,想要救世的不是我,是他。”
唐诩从头到尾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最后这个“他”的言论,但是花羽介偏生就瞬间领悟到了那个“他”究竟是谁,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只是还没等他理清楚自己五味杂陈的心绪,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的唐诩已经停下了脚步。
“就选在这里吧,我们速战速决,我想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