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潭不解:“你怎么能不会弹钢琴呢?”
简雾丢下谱子甩手就要走。
“哎哎哎,”谈潭忙拽住他的袖子,“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劝你赶紧回去把你老婆哄好。”
“这不是哄不好嘛,简雾——”谈潭说,“你就没什么会弹钢琴的朋友吗?”
“你支使我不算,还要我给你买一送一?”简雾都快让这人的没脸没皮给气笑了。
“我一起请客,请两顿!”
简雾想了一下,会弹钢琴的朋友……他还真有一个。
但他不想喊宋疏辞来。
乐器这种东西,学着多数是图个乐子,但宋疏辞不是。
不管许绣和宋国川夫妻现在表现得如何善解人意又开明,也很难抹掉一个事实,年轻时候的宋家夫妻是非常强势且要强的。
许绣是重男轻女家里的大姐,靠着自己的努力摆脱了家里的一群弟弟,成为了B市的一位大检察官,而宋国川则是重组家庭里的长子,一直活在继父的阴影之下,直到他考学考出头,有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这样的家庭背景,导致这两夫妻深感努力学习的重要性,于是在宋疏辞很小的时候,就对他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在那个简雾考到九十分就能被奖一朵大红花的年纪,宋疏辞是考不了满分就要被罚站的。
而钢琴也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逼着练的。
简雾的童年印象里,有很多回忆都被宋疏辞练琴的画面占据着,他曾经不谙世事的时候问过宋疏辞:“哥哥,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弹琴啊。”
那时候宋疏辞性子还很冷,明明也才小学一二年级,脸上却看不到太多属于孩子的笑,听到他问,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不喜欢。”
他又问:“不喜欢为什么要天天练,还练这么久呢?”
宋疏辞就不说话了。
直到简雾某次看许绣检查宋疏辞弹琴的成果,女人拿着支笔看宋疏辞弹,哪只手弹错一次,笔就敲上去一次,简雾才突然想明白,为什么他经常看到宋疏辞的手上有红印。
他觉得宋疏辞一点儿都不机灵。
如果是他被打了,是一定要哭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来劝和的,但宋疏辞不会,他只是很轻地蹙一下眉,就会接着往下弹。
于是机灵的他选择扑上去抢走了许绣手里的笔,还张开双臂护在宋疏辞身前,不让许绣再打他。
本来有些严肃的氛围让他这么一闹,许绣也有些哭笑不得,就说这是为了哥哥好。简雾那时候也小,没有太多尊重长辈的意识,就梗着脖子说:“你再打哥哥我就踩你。”
然后还真就拿那一双没什么力气的脚踩了踩许绣的拖鞋。
许绣是那种典型的对自己孩子严格,对别人孩子宽容的家长,见状也只好道:“算了,你们玩吧。”
但没多久,简雾就又在宋疏辞手上看到了那样的痕迹。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跟住在宋疏辞家里似的,一放学就往他卧室一坐,许绣或者宋国川凶一句宋疏辞,他就在旁边龇牙咧嘴,后来许家父母不得不找到他父母去交涉,然而他还是像个赖皮一样不肯走,直到宋疏辞慢慢长大,弹得越来越好。
后来长大后,许家夫妻还玩笑过,说简雾是他们教育儿子的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知道宋疏辞小的时候如果没考到第一名就会被罚站,如果没考到前三名就会被打,所以他每次考试了放学就会去宋疏辞班上,偷偷找看起来脾气好的小姐姐问他的成绩,如果不是第一名,他晚上回家了就会拿着作业跑到隔壁,说要宋疏辞教他写,然后把人拉进自己家,一晚上不让他回去。
宋疏辞的父母也不可能跟他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计较,他这招虽然赖皮,但也是真的有效。
因为有这段过往,弹钢琴对宋疏辞来说应该怎么都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简雾都没见宋疏辞主动再弹过钢琴。
所以尽管他想到了宋疏辞,但最后他还是对谈潭说:“我弹吧。”
简雾虽然没学过钢琴,但他以前经常陪着宋疏辞练琴。有时候宋疏辞兴致来了,许绣又不在的时候,就会把他抱到钢琴椅上,教他弹一点儿四手联弹。
复杂的技巧他不会,但照着谱子粗糙地按按琴键还是能凑合一下。
反正谈潭这个班学生的歌唱水平也不需要太高的钢琴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