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他往外放话,县里有人脉,以后去县里干活,他能指条路。
这条路没多少人指望,都盼着他真能带回猪崽。今天猪崽也回来了。
车上放着两个竹编的笼子,笼子里铺着厚厚稻草,小猪崽就趴在上面呼呼睡着。
怕冻着它们,陆杨把平常盖马车的草帘拿过来搭在了笼子上。
村民走近一点,可以看见一点猪崽的样子。
陆杨愿意跟人聊天说话,极有耐心,一次说不完,还会停在路上多说一会儿,但猪崽的事,他只字不提。
看见的人,按捺不住心思,开口问一句,他才笑眯眯道:“今天先拿回两只,下次再去。”
要看猪崽,那也是不行的。
看猪崽,要去他们家里看。
走走停停,说说笑笑间,到了陆家那间小破屋子。
王丰年跟陆二保手上闲不住,都在屋里坐着编草席。
这东西能卖钱,他们下回就让陆松一起捎带去县里,卖钱就贴补家用。
过年过节,就讲究一个热闹。
两口子沉默寡言,热闹不起来。
他们等了又等,还以为陆杨今年不回家了。
前几天,陆松去县里卖席子,带回来消息,说他们铺子里生意很好,他们也不敢多问。
今天陆杨跟谢岩热热闹闹的回来,家里只有热茶喝,热饭还没准备。
王丰年高兴得不行,抓着陆杨的手就把他往屋里牵,这一抓,他发现陆杨的手腕儿好瘦一根,低头撸袖子一看,没感觉错,真是好瘦一根,这一看,眼泪止不住。
“怎么瘦成这样了?”
陆杨还是那副笑脸,眉眼都有股张扬的劲儿。
他说:“最近身子不爽利,到医馆抓了两副水药喝。药汤一碗一碗的喝,我吃不下去饭,自然就瘦了。阿岩心疼我,这又拿银子去抓了丸药,过几天制好,我就有肚子吃饭了,养一养就胖了。”
王丰年又追问他:“哪里不舒服?怎的病了?”
陆杨自然不会说是老毛病,只说是前阵子风雪里跑来跑去做生意,一时不慎,着凉了。
着凉的事,可大可小,若是发高热,久咳不愈,命都能拖没。
有钱就多吃两副药,病好了,也要再调养调养。
王丰年又看谢岩,眼神充满感激。
他怕孩子生病,以前陆柳生病,都差点没了。
看病费钱,谢家这孩子直愣了些,心肠是好的。
陆杨今天带了些面粉回来,上次过来送年礼,说要拿面粉,谢岩给忘记了,他是从黎峰那儿买了米。
他们这里米面都吃,一般米是中午吃得多,早晚则是稀粥或者面饼吃得多。面粉储备不能少。
再有两坛子酱,三斤糯米。
因带回来了猪崽,肉蛋糖酒之类的,陆杨给省了。
年节走动一趟,差点把他的家底掏空。这又忙过一阵,铺子里也需要补货,他实在拿不出银子了。
元宵节县学休沐,谢岩也没法去领月银,要过几天才有点钱捏手上。
两个爹不会嫌他们礼少,陆杨就跟他们说:“这回两只猪崽,我们家留一只,给大伯家送一只去。原先说好的,一家一只,我跟阿岩到他们家坐坐,顺道把糯米碾了,待会儿我们做元宵吃。”
糯米是在铺子里泡好的,用盆装着。
米泡时间长了会发酸,出门之前泡着,一路过来,米吃透了水,刚好碾粉。
王丰年想给他们做肉馅元宵吃。他们两口人,平常省惯了,一斤肉吃好久。
黎峰年节送得多,割一些做馅儿正好。
陆杨不要肉馅的,他铺子里包子都是肉馅的,早都吃腻味了。